又过了半年,虞博士要替公子毕姻。这公子所聘就是祁太公的孙女,本是虞博士的弟子,厥后连为亲家,以报祁太公相爱之意。祁府送了女儿到署完姻,又赔了一个丫头来,自此,孺人才得有使女听用。丧事已毕,虞博士把这使女就配了姓严的管家,管家拿进十两银子来交使女的身价。虞博士道:“你也要备些床帐衣服。这十两银子,就算我与你的,你拿去备办罢。”严管家叩首谢了下去。
虞博士回家,这年下半年又有了馆。到冬底生了个儿子,因这些事都在祁太公家做的,因取名叫做感祁。连续又做了五六年的馆。虞博士四十一岁这年乡试,祁太公来送他,说道:“虞相公,你本年想是要高中。”虞博士道:“这也怎见得?”祁太公道:“你做的事有很多阴德。”虞博士道:“老伯,那边见得我有甚阴德?”祁太公道:“就如你替人葬坟,至心实意。我又闻声人说,你在路上救了那葬父亲的人。这都是阴德。”虞博士笑道:“阴骘就像耳朵里响,只是本身晓得,别人不晓得。现在这事,老伯已是晓得了,那边还是阴德?”祁太公道:“到底是阴德,你本年要中。”当下来南京乡试过回家,虞博士受了些风寒,就病起来。放榜那日,报录人到了镇上,祁太公便同了来,说道:“虞相公,你中了。”虞博士病入耳见,和娘子商讨,拿几件衣服当了,托祁太公打发报录的人。过几日,病好了,到京去填写亲供返来,亲朋店主都送些贺礼。摒挡去上京会试,未曾中进士。
过了些时,公然祁太公来讲,远村上有一个姓郑的人家请他去看葬坟。虞博士带了罗盘去,用心企图的替他看了地。葬过了坟,那郑家谢了他十二两银子。虞博士叫了一只划子返来。
先圣祠内,共观大礼之光;
又过了两年,祁太公说:“尊翁在日,当初替你定下的黄府上的婚事,现在也该娶了。”当时就把当年余下十几两银子馆金,又借了来岁的十几两银子的馆金,合起来就娶了亲。佳耦两个,仍旧借住在祁家。满月以后,就去到馆。又做了两年,积累了二三十两银子的馆金,在祁家中间寻了四间屋搬出来住,只雇了一个小小厮。虞博士到馆去了,这小小厮每早到三里路外镇市上买些柴米油盐小菜之类,回家与娘子度日。娘子生儿育女,身子又多病,馆钱不能买医药,每日只吃三顿白粥,厥后身子也垂垂好起来。虞博士到三十二岁上,这年没有了馆。娘子道:“本年如何?”虞博士道:“无妨。我自从出来坐馆,每年约莫有三十两银子。借使那年正月里说定只得二十几两,我内心焦不敷,到了那四蒲月的时候,少不得又添两个门生,或是来看文章,有几两银子补足了这个数。借使那年正月多讲得几两银子,我内心欢乐道:‘好了,本年多些。’偏家里遇着事情出来,把这几两银子用完了。可见有个必然,不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