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摆酒上席,顺次坐了。宾主七八小我,猜拳行令,大盘大碗,吃了个纵情。席完起家,秦二侉子道:“凤四哥,你随便使一两件技艺,给众位老哥们看看。”世人一齐道:“我等请教。”凤四老爹道:“原要献丑。只是顽那一件?”因指着天井内花台子道:“把这方砖搬几块到这边来。”秦二侉子叫家人搬了八块放在阶沿上。世人看凤四老爹把右手袖子卷一卷。那八块方砖,齐划一整,叠作―垛在阶沿上,有四尺来高。那凤四老爹把手朝上一拍,只见那八块方砖碎成十几块,一向到底。世人在旁,一齐赞叹。
到第二日,吃了早点心,秦二侉子便叫家人备了两匹马,同凤四老爹骑着,家人跟从,来到胡家。仆人接着,在厅上坐下。秦二侉子道:“我们何不到书房里坐?”仆人道:“且请用了茶。”吃过了茶,仆人邀二位从走巷一向今后边去,只见满地的马粪。到了书房,二位出来。瞥见有几位客,都是胡老八常日相与的些驰马试剑的朋友,本日特来就教凤四老爹的技艺。
凤四老爹同秦二侉子说谈笑笑,不日到了南京。各自回家。过了两天,凤四老爹到胭脂巷候秦中书。他门上人回道:“老爷迩来同一名承平府的陈四老爷,竟日在来宾楼张家闹,总也不回家。”厥后凤四老爹会着,劝他不要做这些事,又刚好京里有人寄信来,说他补缺将近,秦中书也就清算行装进京。那来宾楼只剩得一个陈四老爷。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说着,家人摆上酒来。三小我传杯换盏,吃到半酣,秦二侉子道:“凤四哥,你刚才说要去寻朋友,是寻那一个?”凤四老爹道:“我有个朋友陈正公,是这里人,他该我几两银子,我要向他取讨。”胡八乱子道:“但是一贯住在竹竿巷。现在搬到钱塘门外的?”凤四老爹道:“恰是。”胡八乱子道:“他现在不在家,同了一个毛胡子到南京卖丝去了。毛二胡子也是三家兄的旧门客。凤四哥,你不消去寻他,我叫家里人替你送一个信去,叫他返来时来会你就是了。”当下吃过了饭,各自散了。胡老八告别先去。秦二侉子就留凤四老爹在寓同住。次日,拉了凤四老爹同去看胡老八。胡老八也回候了,又打发财人来讲道:“明日请秦二老爷同凤四老爹早些畴昔便饭。老爷说,相好间不具帖子。”
毕竟如何一个来宾楼,且听下回分化。
一日,毛二胡子向陈正公道:“我昨日听得一个朋友说,这里胭脂巷有一名中书秦老爹。要上北京补官,攒凑盘程,一时不得应手,甘心七扣的短票,借一千两银子。我想这是极稳的主子,又三个月内必还。老哥买丝余下的那一项,凑起来另有二百多两,何不秤出二百一十两借给他?三个月就拿回三百两,这不比做丝的利钱还大些?老哥如不见信,我别的写一张包管给你。他那中间人,我都熟谙,涓滴不得走作的。”陈正公依言借了出去。到三个月上,毛二胡子替他把这一笔银子讨回,银色又足,平子又好,陈正公满心欢乐。
陈虾子应诺,回到家取了行李,乘船便到南京。找到江宁县前傅家丝行里,寻着了陈正公。那陈正公道同毛二胡子在一桌子上用饭,见了侄子,叫他一同用饭,问了些家务。陈虾子把凤四老爹要银子的话都说了,安设行李在楼上住。
陈正公得了银子,送秦二侉子、凤四老爹二位上船。相互洗了脸,拿出两封一百两银子,谢凤四老爹。凤四老爹笑道:“这不过是我一时欢畅,那边要你谢我?留下五十两,以清前账。这五十两,你还拿归去。”陈正公谢了又谢,拿着银子,告别二位,另上划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