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发了一会儿呆,可贵竟在和二郎说话的时候走神了。
“我明白,不消担忧。”二郎大要淡淡的,道,“话说返来,你的买卖做得究竟有多大?”
贰心中便一动,倒是想起件事来——去岁夏季京畿一代米价又飞涨,他正考虑对策的时候,米价却一起回落到普通。他模糊听人提到过,本来有家米行始终保持平价售米,因这一家不肯涨价,其他的米商朝价便涨不上去。他当时还想这是哪家的“买卖人”,不过厥后他要的米及时调拨过来了,他便没细心去究查。
快意便悄悄一笑,又道,“你这边如何忙?巴巴的把我请来,又撂在一旁,也不知你是甚么意义。”
……
一时真是有些气急废弛。
至于打劫之人,贰内心却很稀有——川蜀天府之国,锦、酒兼美,盐、铁也极多。不管往南发卖给蛮民还是向北发卖到江左、中原,都有暴利。故而常有行商出入,不知多少人赖此成为巨富,乃至于有了瞿塘贾这个专门的称呼。
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她想,她是喜好的。若她对徐仪所怀有的豪情不是思慕,那又是甚么呢?
快意便一笑,道,“阳光舒畅。”又问,“你已忙完了?”
快意眼中却并没有对劲,只道,“这个倒轻易——凡珍稀淫巧之物,非论珊瑚宝石还是齐纨蜀锦,在都城卖得都好。越是豪侈便越是厚利。除此以外,像是石蜜、脂粉、药材之类平常百姓吃用不起的东西,若成色品相俱佳,也可赚利。至于其他的买卖,世家朱门不屑一顾的,即使有赚,也都利润微薄。只要……”快意现在赚来的钱,几近全因朱门乃至僧尼的挥金如土,她完整部会不到对劲。
至于被“劫匪”劫走的东西,何故竟到了太子妃那边……
快意却当真道,“也不能这么说,万一碰到……”
二郎神采这才又舒缓下来,他对快意一贯仇不隔夜,觉着欢畅了,立即便又兴趣勃勃起来,道,“此次我想走远些,到荆州。一去便要月余,你也能同业吗?”
可快意实在是晓得的,这件事或许一开端是为了帮二郎,可一朝徐仪参与出去……她便只是尽她所学的去做一件她觉着充分、风趣的事这件事里,实在是徐仪宠着她。
——早些年快意曾讶异世家日蚀费万钱的豪侈,迷惑他们究竟那里来的进项。这两年通过商队行走带返来的见闻,倒是大抵都弄明白了。
这两年京畿一代旱涝无常,又有僧尼占去大片地盘和田丁,故而一向不能自给自足,所幸另有豫、徐两州和太湖一代供应,不至于饥荒。但米价不稳也是常态。快意如果贩米到京畿,红利或许微薄,可如何也不至于巨亏。
而荆州官军为匪,专门打劫过路的瞿塘贾致富,也是朝臣们心照不宣的奥妙。
她来二郎府前次数多了,早已不把本身当外人。自屋顶高低来后,还捏了捏二郎的胳膊,道,“让你勤习技艺,看来你又偷懒了。”
快意道,“禀了然阿娘,该当没甚么大碍。”她便有些苦衷,又道,“不过……你如何恰好要去荆州?”
二郎听她随口就说“千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虽说钱对他而言跟粪土也差未几——莫非他想要甚么东西,还得拿钱去买不成?但这几年在太子部下进退维谷的当了几年父母官,几千万的赢利究竟意味着甚么,他却心知肚明。
若说出去恐怕要让国子学里的先生们捶胸顿足——这些年她和徐仪凑在一起时说的最多的并不是经济学问,而是“懋迁有无”。每次商队返来,他们一起会商沿途风景见闻,确切就如二郎所说,“和玩差未几”,且比玩还要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