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正在屋里催促着孩子们喝粥,听得她在门外喊,就迎了出来笑道,“妹子,如何一早就过来了,身子但是好利索了?”
估摸着米粥差未几熟烂了,就开锅加个木头格子,把那碗鸡蛋花里加一点儿盐、一小撮葱花、半勺素油,然后坐到锅里蒸。
赵丰年冷冷看她一眼,“不消,出去吧。”
夜正深,门外一只夜鸟不知从那边飞回,怠倦的梳理两下外相,然后悄悄挨在甜睡的鸟老婆中间,交颈而眠,清风拂过,月光淡淡晖映,人间一片安宁…
过不上半刻钟,淡淡的米香味混着蛋香就飘满了全部灶间,瑞雪忍不住脸上就漾出了笑意,敏捷的刷了陶盆,盛了米粥出来,然后又用一块洗洁净的棉布垫着碗,把蛋羹端进屋去。
瑞雪笑着应了两句,就见有个魁伟的红脸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两扇木门后还模糊约约藏着三个小孩子在偷偷望着她。
这个时空的饮食如何也没有当代精美,以她多年为弟妹做饭盒,顾问病号妈妈,练就的厨艺,要哄得一个前人先从肠胃屈就,还不是小菜一碟。
统共十三个蒙童,十三家的束脩都收了上来,瑞雪婉拒了要帮手做饭的张嫂子,送了她回家去忙,毕竟农家的女子活计都很重的,喂猪喂鸡,洗衣做饭,不能总费事人家。
然后就跑了出去,扶着桂花树抬高声音,哈哈笑得弯了腰,等笑够了,就靠坐在树根下,抬头望着树枝间湛蓝的天空,长长吐了口气,胸口随即轻了很多,好似自从穿越而来就积在那处的郁气都因为这场大笑十足散掉了。
瑞雪偷偷站在门边见他端着空碗,镇静无措想要藏起来的模样,肚内又笑得转筋。
赵丰年见她没有像别的女子普通,立即躬身赔罪,反倒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紧急的话,立即气恼更甚,冷冷说道,“不吃!”
第二日一早,瑞雪在村中那十几只勤奋公鸡的鸣叫声中醒来,洗脸漱口,又笨拙的学着张嫂前两日的模样,用两根木簪子,绾了个还算利落的简朴发鬓,然后敏捷的煮了一锅稍绸的包谷面粥,想了想还是又磕了个鸡蛋,做了蛋羹,放进锅里蒸的工夫,又打水进屋,沾湿布巾递到方才醒来的赵丰年手里,等他渐渐擦妙手脸,就端了蛋羹放到床前,这才进了厨房草草喝了两碗粥,就直接出门去了隔壁的张嫂家。
赵丰年看不得她这般毛躁模样,就又皱了眉头,瑞雪回身瞥见了,不知如何就冲口说道,“你皱甚么眉?我烫的直跳,是为了甚么,还不是为了给你端蛋羹?”
她微微一笑,把碗拿去洗净,又敏捷的沾湿布巾,就着内里那弯新月儿的亮光擦了擦身上,洗了脚,然后起家回了屋子,脱了半趿拉的布鞋,刚要上床,没想到床里的人却俄然起了身,吓得她立即跳了起来,惊声道,“你要干甚么?”
赵丰年正望着窗外发楞,不知在想些甚么,脸上有种哀思、仇恨交叉的庞大神采,瑞雪猎奇之下,待要细看,手上却已经烫得受不了,赶紧把蛋羹放到桌上,手指捏着耳朵,连喊,“烫死了,烫死了。”
赵丰年听着中间女子绵长陡峭的呼吸声,悄悄动了下已经麻痹的左臂,躺平身子,内心一时想起之前的日子,一时又烦恼着本日的浩繁变态之处,尚未想出启事,心神就跟着中间的纤细呼吸声沉寂下去,一样进入了梦境。
待进屋取碗时,粥碗和菜碗都见了底,那赵先生却好似睡着了普通,没有半点儿动静。
赵丰年闻言,眉头皱得更似能夹死一只苍蝇般,大声叱责道,“没人教诲过你三从四德吗,一个女子行事功利不说,还如此毛躁,没有半点儿妇德,连夫主都敢接二连三大声呼喝,谁给你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