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茂林修竹、野花老藤,让人目不暇接,前面白雾讳饰,看似怪石嶙峋、乱花迷眼、无路可上,但走畴昔,雾散路转,曲径通幽。
牛车辘辘向东而行,垂垂的离陈家坞远了,一轮红日也垂垂的降低,炽热晒人,陈操之见祝英台敷粉的额角有些汗渍,便道:“英台兄且到车上坐定,我步行,再送你一程。”
陈操之浅笑道:“多谢英台兄提示。”
木屐声停了,陈操之的声音说道:“英台兄一起安然,今后有机遇还愿为你吹奏一曲。”
祝英台点头道:“山川之美,要不时靠近才气明白,比如有些朋友,觉得很熟谙了,实在还藏着另一面,如有机遇,无由得识。”
祝英台感觉陈操之这个侄女真是太敬爱了,笑问:“润儿晓得甚么是知心朋友吗?请以毛诗作答。”
一缕箫声扬起,如思如慕,回环来去,暗夜幽想,旧事芳香,长音短调交叉窜改,缠绵悱恻,情真意切,极尽洞箫音域表示的极致。
祝英台笑问:“子重兄为何没有师从稚川先生修仙?”
祝英台心道:“润儿说这是写知心朋友的诗,这应当是她丑叔教她的吧,可这诗是写朋友知心的吗?明显是写男女相思之情的诗篇啊,嗯,想必是子重教润儿读此诗时,感觉润儿年幼,便说这是思友诗。”
祝英台问得很锋利,但倒是为陈操之着想的,与其让陈操之来岁碰鼻蒙羞,何如现在就点醒他。
祝英台并不感觉难堪和羞缩,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轻松,她内心不是早就想着透露本身女子身份吗?轻声问:“子重何时看出来的?”
祝英台眼泪顿时流下来了,放下车帘,尽力让语气安静,说道:“子重,奉告你一件事,客岁腊月初从建康水路六百里来听你一曲的便是我,想必你也猜到了,你认出了英亭,实在很多事你都是明白的,不说罢了,是吧?——我来吴郡肄业,就是为了能听到你的妙音,清谈、对弈后的吹笛送客,让我在桃林外盘桓不忍拜别——”
祝英台一笑,说道:“子重可为毕生友。”表情开畅了很多。
祝英台在一边也轻声念叨民:“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祝英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顾行路。
祝英台赞叹道:“真的象瑶池了,的确有些怕走出来。”
陈操之道:“这个也怪不了丁舍人,也是为家属好处着想,不过我正在尽力,或许来岁嫂子便能够随时回陈家坞。”
祝英台见陈操之并无任何失落之感,便问:“子重另有何筹算?”
听着车窗外的木屐声,祝英台又道:“子重,莫等我走远了你又吹曲,我听不到,我会很可惜的,不会再有人在边上偷听你的送别曲了——子重留步。”
祝英台拜别陈母李氏筹办上路时,倚在祖母身边的润儿睁着一双妙目凝睇着祝英台,说道:“祝郎君,今后有暇常来陈家坞,我家丑叔可贵有知心朋友,丑叔很愿定见到祝郎君的——丑叔是不是?”
祝英台甚喜,问:“约莫何时?”
祝英台感觉有些腿软,看身后两个小婢,也是靠不住的,便道:“我渐渐走,子重先行,在山劣等我吧。”
陈操之道:“葛师不将神仙并举,神是神,仙是仙,人祭奠的是神,凡人是不管如何也成不了神的,但仙则可求,能够通过身心的艰苦修炼,达到纯粹的仙的境地。”
陈操之笑道:“英台兄是怕上山时青丝红颜,下山时就成了鸡皮白发吗?”
次日凌晨,大雾满盈,昔日伸手可及的九曜山云遮雾绕,仿佛虚无漂渺间,从山下望上去,活动的雾染着山林的翠色,青岚蒸蔚,变幻莫测,给九曜山平增了多少优美和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