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徒府差官来报,钱唐陈操之到了。
陆葳蕤神采一黯,低下头去。
七十4、隐疾
陆葳蕤不敢吭声了。
张文纨曲指悄悄弹了一下陆葳蕤柔滑的脸颊,笑道:“你个小东西,求我时就叫我娘亲,现在又叫我张姨了。”
这是顾府安排给陈操之、陈尚居住的独门小院,一幢品字形土木布局的小楼,进门是正厅,两侧是配房,东配房是陈尚居住,西配房住的是陈操之,小婵与陈操之同房,一个里间一个外间。
阿娇很有些对劲道:“是啊,我家郎君是很喜好我,不过我只是奇特,你是陈郎君的贴身婢女,陈郎君如何会不要你侍寝呢?莫非陈郎君讨厌你?”
陆葳蕤面色微红,说道:“不是那样的,只是偶然意有所激,娘亲二字就脱口而出了——娘亲,你水土不平之疾不是让陈郎君给治好了吗,这两日都没见娘亲有何不适。”
阿娇笑嘻嘻道:“没错啊,你家小郎君是江左第一美女人,我听有人说江左卫玠陈操之已经把王逸少最漂亮的七子王献之比下去了,你看本日的建康城多少女郎为看你家小郎君一眼把衣裙都挤破了,香囊都丢了一大堆,这些香囊绣工真邃密啊,我是比不上——”
“要死了!”小婵在阿娇伸过来的手背上打了一下,恼道:“我不爱听你说这些。”
张墨去前厅见顾恺之,陆夫人张文纨望着陆葳蕤垂眉低睫、楚楚不幸的模样,内心一软,她本来不想说出安排陈操之在蒋陵湖与葳蕤相见之事,只想当作偶尔遇见,但现在看葳蕤感慨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葳蕤,这是在张府,陈郎君若来反而不便相见,二伯陆始已经与我五兄闹翻,若知陈郎君在张府与你见面,更会暴跳如雷,陆、张二族的怨隙就不成解了——你别难过,后日我与你游蒋陵湖,到时便能够见到陈郎君——嘘,不要多问。”
张文纨笑了起来,却又蹙眉道:“我也不知如许帮你是对还是错,只是不忍看你悲伤啊,我也未能给你爹爹育有一儿半女,昨日你二伯说要让你爹爹休我那也是有来由的。”
阿娇“格格”笑道:“这么说你家小郎君是喜好你的,那不要你侍寝室又是为甚么呢?实在我想啊,只要不是相互讨厌的男女,在一起久了,不免会——嘻嘻,小婵也很有姿色,皮肤滑滑的、胸脯——”
阿娇倒是不觉得忤,又道:“莫非你家小郎君身有隐疾,不能——”
这话说到了小婵内心去,不由微微一叹,默不出声。
……
陆葳蕤抬开端来,妙目睁得大大,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欣喜交集,抓起张文纨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说道:“多谢娘亲。”
小婵道:“很好啊,我家小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见阿娇脸现嘲弄之色,便住嘴不说,微微害羞。
……
小婵一愣,随即明白阿娇说的是甚么意义,脸顿时火烧火燎普通红得发烫,啐道:“胡说话,我家小郎君不是那样的人!”
郗超放动手中的《老子新义》,说了声:“请。”
阿娇与小婵隔着一张花梨木小案跪坐着,阿娇轻拨弄案上一堆香囊,眼睛瞟着小婵,嘴角含着笑,问:“小婵,你家郎君待你好不好?”
陆夫人张文纨喜道:“是,陈郎君真是学甚么精甚么啊。”
张文纨嫁给陆纳之先曾与吴郡朱氏订婚,尚未结婚,那朱氏后辈便因疫病归天了,张文纨成了未婚的孀妇,后三年,经从兄张墨为媒,嫁给了丧妻的陆纳,当时张文纨二十三岁,陆纳三十岁,婚后琴瑟颇偕,只是婚后十二年却一向未能生养,而三年前陆长生又归天了,陆纳无嗣,张文纨的压力蓦地增大,常感惭愧,昨日陆始说要命陆纳休她,当时虽有五兄张墨为她撑腰,但过后想想,不免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