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纳常日很宠女儿,这时却不替女儿得救,在一边捻须而笑。
陆纳脸一沉,叱道:“陆禽,这就是你王谢的气度!”
张墨批评得很快,对那些不入眼的画作批评也比较刻薄,待看到编号为“庚寅”的那幅《墨兰图》时,“咦”了一声,将画卷放在案上细看。
小僮取来陈操之摆布手誊写的《燕歌行》和卫协的《桓伊赠笛图》,张墨旁观很久,说了一句:“惜哉,陈操之!”
张墨笑道:“如何不插手,你不是吴郡人氏吗?祖言兄倡导此次雅集,你是他爱女,更要插手,我又没有决计拔高你,等下看看卫协如何评价这幅《寒雨茶花图》的,哈哈,很风趣啊。”
陆葳蕤甜甜一笑,应道:“是。”
陆纳的书房离这里颇远,小僮取书画需求一些时候,张墨览画迟疑,说道:“此画意象境地甚妙,只是技法远未称精到,如何定品?”他望着陆葳蕤,陆葳蕤睁大妙目望着他。
陆葳蕤一瞧,内心暗笑,这是陈操之的《墨兰图》,就是前几日在她的百花阁画的,那墨兰便是褚俭送来的“金边墨兰”,但陈操之画时,并未画起金边,纯用水墨,不设彩,当时她问为甚么不设彩?陈操之答道:“藏拙。”
张墨摇着头道:“太奇特了,如许画墨兰的我前所未见。”
“啊!”张墨坐直身子,眼睛眯了起来,再看《墨兰图》,说道:“奇哉,这与卫协画风完整分歧啊,这个陈操之不是向卫协学画尚不敷两月吗,他之前是不是向别人学过画,再转投卫协的?”
陆葳蕤让小婢短锄把陈操之唤到暖阁,说了方才张墨品画之事,笑道:“张师真是奇特,传闻我并没有向卫先生劈面就教而是观赏自学的,就不指责我了,仿佛还很欢畅,为甚么?”
随后张墨又把剩下的画稿缓慢地批评一过,又抽出编号“甲辰”的《道院山茶图》,笑道:“又一个卫协弟子的画,这是顾恺之所作吧?”
陆葳蕤可没有扯谎的本领,张墨笑问:“葳蕤晓得是谁画的吧,奉告我,我倒想结识此人。”
陆禽听叔父与张墨都夸陈操之,正闷气呢,这时气冲冲道:“定是陈操之照顾来的,这陈操之明知陆、顾二氏不相来往,却带顾恺之的画来此,实在无礼!”
好一会,张墨放下那幅《墨兰图》,问陆葳蕤:“这是哪个画师画的?”
陆葳蕤羞怯道:“张师过奖了,我,我就不插手批评了吧。”
陈操之一愕,望着陆葳蕤明丽纯真的娇颜――
陆葳蕤神采一白,随即涨得通红,眼睛不断地眨动,小嘴张了张,不知该说甚么。
张墨细心看了看,眉头微皱,淡淡问:“你向卫协就教过?”抬眼望着陆葳蕤。
陆纳听张墨夸奖陈操之,也颇欢乐,说道:“这个陈操之,书法亦别具一格――”命小僮去取陈操之写的那幅《燕歌行》来,再把《桓伊赠笛图》也一并取来。
陆葳蕤也笑,说道:“卫先生的笔法都是你教我的,那你算不算身在曹营心在汉?”
张墨一笑,说道:“意象别致,笔力未逮――高低品”。就是把陈操之此画列为第三品。
张墨笑道:“为显我张安道之气度,那就只要把顾恺之这幅《道院山茶》定为上上品了,哈哈。”
张墨箕坐着看画,口里点评,由陆葳蕤在一边按画作编号笔录下来,陆纳、陆长生父子,另有陆禽都在一边看着。
陆葳蕤涨红着脸道:“张师,卫先生没有劈面指教过我,是我看过他和他弟子的几幅画作,尝试着学了一些。”
陆葳蕤吃吃道:“是,是陈操之画的,卫先生新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