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上品寒士1 > 五十七、十八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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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文彬跪伏于地,听着父亲长叹短叹,不敢出声。

褚俭缓缓道:“且先哑忍,让那陈操之对劲一时,觅机再给他致命一击,我不信我褚氏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豪门贱种――文彬,徐氏书院你不必再去了,阿谁甚么叶柱也莫要再理睬,这些小手腕没甚么用,要就要用狠的。”

褚俭害羞忍辱,把儿子褚文彬与陈操之之间的嫌隙以及触及陆禽之事说了,代子请罪。

褚俭特地派人重金采集了一盆的寒兰、一盆墨兰,都是罕见的名种,另有一卷王羲之儿子王献之誊写的司马相如《上林赋》贴,《上林赋》贴是为了投陆纳所好,两盆宝贵兰花是给陆葳蕤的,陆纳宠嬖女儿,送陆葳蕤兰花更轻易奉迎陆纳。

褚俭更加不安,回到府中思来想去,靠儿子褚文彬已经没法与陆禽和解了,这事还得他出面向陆纳慎重解释、道歉。

“现在莫说这些!”褚俭打断侄子褚文谦的话,嘲笑道:“你们是没听到,陆纳把阿谁陈操之夸到天上去了,说陈操之能够和王逸少的儿子王献之比拟,王献之是北来士族年青一辈中的第一人,陆纳把陈操之与其相提并,意义是说陈操之是吴人年青一辈的俊彦了,把我江东的士族后辈置于何地?真是笑话!”

陈操之对花草种类的体味实在不及陆葳蕤,细心看了看,点头说不知,只知是寒兰。

陆纳道:“好好,不提那些事,广德兄来得恰好,陈操之正在惜园吹笛,你随我去见他,你是同亲前辈,今后要多提携他才是。”

陆葳蕤对劲了,说道:“寒兰有四种,青寒兰、紫寒兰、红寒兰和青紫寒兰,此中以青寒兰最为贵重,而这株青寒兰尤其可贵,名叫‘广香素心’,叶姿文雅,香味悠长――”又指着墨兰问陈操之。

褚俭勉强坐了一会,便告别回府,痛责褚文彬,说生儿不孝,导致他这个父亲低声下气去求人,真是有辱家声。

巳时末官吏退堂各归府第之际,褚俭强自平静,跟在陆纳身后说道:“使君,犬子在徐氏书院――”

陆纳摆手道:“那事何必再提,同郡同亲,要敦睦相处才是。”拱拱手,上牛车而去。

陆纳奇道:“广德兄何出此言?”

陈操之接过《上林赋》麻笺贴,展卷细看,这是王献之的楷体书法,虽不如王献之传播后代的楷体《洛神赋》十三行那般秀逸萧洒、圆润自如,但紧密渊巧、体势清丽,已足可跻身大书家之列,说道:“愧为同龄,操之不如远甚啊。”

褚俭再三告罪,命侍从将两盆兰花和一卷书贴献上,陆纳传闻是王献之的书贴,忙展开阅览,喜道:“很好,这书贴我喜好,等下让陈操之看看。”又对褚俭道:“广德兄太多虑了,陆禽我会经验他的――”

褚俭正筹办赴郡衙坐堂理事,一听儿子结结巴巴那么一说,只差当场没气吐血,用手里的麈尾玉柄狠狠给了这个劣子当头一击,叱道:“闭门思过,不准出门半步。”

一边的褚文谦小声道:“叔父息怒,这都是侄儿的错,侄儿不该与陈操之赛书法――”

陈操之不卑不亢道:“多谢使君赏识,操之敢不尽力,虽不能及,心神驰之。”

褚文彬一肚子的苦水要向爹爹倾诉,见倾诉不得,酒意上涌,胡乱洗了一把倒头昏昏沉甜睡去,次日一早醒来越想心下越不安,陆禽临去时那愤恨的眼神让他胆战心惊,先找从兄褚文谦商讨,褚文谦听了这么一说,目瞪口呆,从速让他去见叔父褚俭。

陆纳笑道:“操之莫要泄气,王献之是书法奇才,有书品第一的父亲指导,本身练习又极其刻苦,据传王献之十二岁时向其父王羲之就教书法法门,王羲之就领着他来到后院,指着后院那十八口大缸平话法法门全在这十八口大缸里,你用这十八缸水磨墨,水用完了,天然贯穿了书法的法门――其勤奋如此,江左年青一辈以他为第一,不过操之,我对你也寄予厚望,待你遍摹诸家名贴,苦心妙悟,三年后一定不成以与王献之一较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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