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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幽然叹一口气,眼角瞥见父亲神采沉重。
他的步子,在内殿门口蓦地顿住了。
裴劭道:“我来陪你。”
他手渐渐摸上腰间的长刀,随时筹办拔出。
长公主晓得她的心机,笑着去点她的脑袋,“三郎在陪着元酂,他来凑甚么热烈?随他去吧。”
他身后一名小弟模样的仿佛酒醒了一半,突然间浑身打了个颤抖,忙挤到前面来,将那大汉扒开,“这位小郎君,我们粗人不懂事,不晓得名花有主了,获咎获咎……”
此人头裹幞头,礼节到位,是本地人,但和一帮胡人喝酒作乐,还低声下气地给他们跑腿,如何看都有些臭味相投的鄙陋,这句“名花有主”从他口中说出来,从“名”到“花”都挨字儿玷辱了一番。
夜色深深,阮敬元偏着头看不清神采,阮明琛脸皮厚, 这回他却客客气气地对裴劭拱了拱手,“裴三郎啊, 好巧。我mm走失了, 本来在这。”
如果以往,阮明婵必然立马去找其她女伴来壮胆,但现在有裴劭在身边,她内心毫无波澜。
裴劭来不及多做告别,简短一揖,便朝着皇城方向奔去。
阮明婵如有所思:“看他们模样,像是熟谙你。”
裴劭被她这么一说,松弛下来的神采又变得严峻,盯着那帮人的背影,渐渐眯起眼。
待穆元酂再欲喊他时,他竖起食指悄悄摇了点头,表示他莫要出声,穆元酂见他不肯出去,不好勉强,也不肯扰了方才歇下的父亲,便没有再说话。
大汉暴露不满的神采,手指捏得咯吱作响,那人又转头说了甚么,大汉神采转而变得忿忿然,瞪了裴劭一眼,一言不发地分开了。
她回想起上回独一一次见到安业帝的模样,固然业已衰老,但起码举手投足间仍有一股子魄力,不久前在曲江园的时候,还聘请父亲和他一同比试射箭。
裴劭果然放开了她, 又抬起她的脸,少年衣服上熏的沉香混着清冽的夜里寒意劈面而来,惊得阮明婵退后一步。
每次神出鬼没的,她就晓得会是裴劭!
那这个新年还真是……有些不好过了。
“表兄,你来了?”
在这些人持续猖獗地说出其他□□之语前,裴劭往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找死?”
悄无声气,并未被人发觉。而殿内,模糊又传来安业帝的咳嗽声,母亲和太子的慰劳声。
梅娘奇道:“娘子之前最烦络子了,怎地本年俄然要学这个?”
阮明婵抿嘴一笑,“今后总会派上用处的。”
裴劭木着脸, 心心念念的都是方才温香软玉在怀,而现在娇人要投入“别人度量”。
她在原地立定了,垂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