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道:“兄长放心。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务,柴进也敢藏在庄里。”说罢,便请宋江弟兄两个沐浴。随即将出两套衣服,巾帻,丝鞋,净袜,教宋江兄弟两个换了出浴的旧衣裳。两个洗了浴,都穿了新衣服。庄客自把宋江弟兄的旧衣裳送在歇宿处。
当晚弟兄两个拴束包里。到四更时分起来,洗漱罢,了早餐,两个打扮解缆,--宋江载着白范阳毡笠儿,上穿白缎子衫,系一条梅红纵线绦,上面缠脚衬着多耳麻鞋宋清做伴当打扮,背了包里。都出草厅前拜辞了父亲。只见宋太公泪不住,又分付道:“你两个出息万里,休得烦恼!”宋江,宋清,却分付大小庄客:“迟早殷勤伏侍太公,休教饮食出缺。”弟兄两个各跨了一口腰刀,都拿了一条朴刀,迳出离了宋家村。两个取路登程,正遇着秋末冬初。弟兄两个行了数程,在路上考虑道:“我们却投奔谁的是?......”宋清答道:“我只闻江湖上人传说沧州横海郡柴大官人名字,说他是大周天子嫡派子孙,只未曾拜识。何不但去投奔他?人说他仗义疏财,埋头结识天下豪杰,救济遭配的人,是个现世的孟尝君。我两个只奔他去。”宋江道:“我也内心是这般思惟。他虽和我常常手札来往,无缘分上,未曾得会。”两个筹议了,迳往沧州路上来。途中免不得登山渡水,过府冲州。凡是客商在路,迟早安息有两件事不好:癞碗,睡死人床!且把闲话提过,只说正话。宋江弟兄两个不但一日来到沧州界分,问人道:“柴大官人庄在那边?”问了地名,一迳投庄前来,便问庄客:“柴大官人在庄上也不?”庄客答道:“大官人在东庄上收租米,不在庄上。”宋江便问:“其间到东庄有多少路?”庄客道:“有四十余里。”宋江道:“从那边落路去?”庄客道:“不敢动问二位官人高姓?”宋江道:“我是郓城县宋江的便是。”庄客道:“莫不是及时雨宋押司么?”宋江道:“便是。”庄客道:“大官人是常说大名,只怨帐不能相会。
知县本不肯行移,只要昏黄做在唐牛儿身上,今后自渐渐地出他;怎当这张文远立主案牍,调拨阎婆上厅,尽管来告。知县情知阻当不住,只得押纸公文,差三两个做公的去宋家庄勾追宋太公并兄弟宋清。公人领了公文,来到宋家村宋太公庄上。太公出来驱逐。至草厅上坐定。公人将出文书,递与太公看了。宋太公道:“高低请坐,容老夫告禀。老夫祖代务农,守此故乡度日。不孝之子宋江,自小违逆,不肯本用心机,要去做吏,各式说他不从;是以,老夫数年前,本县官好处告了他违逆,出了他籍,不在老夫户浑家数。他安闲县里住居,老夫自和孩儿宋清在此荒村守些田亩度日。他与老夫水米无交,并无干与。老夫也怕他做出事来,扳连不便;是以,在前官手里告了。执凭文帖在此存照。老夫取来教高低看。”世人都是和宋江好的,明晓得这个是预先开的门路,苦死不肯做朋友。世人回说道:“太公既有执凭,把将来我们看,抄去县里回话。”
宋江谢了朱仝,再上天窖子去。朱仝还是把地板盖上,还将供床压了,开门,拿朴刀,出来讲道:“端的没在庄里。”叫道:“雷都头,我们只拿了宋太公去,如何?”雷横见说要拿宋太公去,深思:“朱仝那人和宋江最好。他怎地倒置要拿宋太公......这话必然是反说。他若再提起,我落得做情面!”朱仝,雷横叫了兵士都入草堂上来。宋太公仓猝置酒管待世人。朱仝道:“休要安排酒食。且请太公和四郎同到本县里走一遭。”雷横道:“四郎如何不见?”宋太公道:“老夫使他去近村打些农器,不在庄里。宋江那,自三年前已把这孝子告出了户,现有一纸执凭公文在此存照。”朱仝道:“如何说得过!我两个奉知县台旨,叫拿你父子二人,自去县里回话!”雷横道:“朱都头,你听我说。宋押司他犯法过,此中必有原因,也不便该极刑。既然太公已有执凭公文,--系是印信官文书,又不是假的,我们须看押司日前交望之面,临时担当他些个,只抄了执凭去回话便了。”朱仝深思道:“我自反说,要他不疑!”朱仝道:“既然兄弟这般说了,我没出处做甚么恶人。”宋太公谢了,道:“深感二位都头相觑!”随即排下酒食,犒赏世人,将出二十两银子,送与两位都头。朱仝,雷横坚执不受,把来散与世人--四十个兵士--分了,抄了一张执凭公文,相别了宋太公,离了宋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