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日子虽不能和幼年锦衣玉食的光阴比拟,但和先前动辄挨打挨骂的日子比起来,已经好过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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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璟寂静了一会儿。
每日剩下来的南瓜泥也没扔,而是和着牛乳、糯米粉揉成圆圆扁扁的面团,放在油锅里小火慢煎,一边煎,一边往面团两面撒白芝麻。很快薄薄扁扁的面团就能鼓起来,色彩也变成金黄。这时候吃一枚,那鲜甜的奶香就立时溢满了唇齿,糯米和南瓜糅在了一起,便是软糯糯的清甜。
阿鱼就更惨了。她祖父原是江宁织造,阿鱼本也是斑斓堆里长大的闺秀,但她十岁那年,吏部给祖父评了一个“贪”,随后举家开罪,阿鱼作为罪臣以后,也只好脱下锦衣华服,穿上粗布麻衣,住进掖庭,当一个洒扫宫婢。
燕仪家里是屠户,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未曾缺衣短食过。坏就坏在她上头有四个哥哥,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家中没那么多钱购置彩礼,爹娘一合计,就让燕仪入宫为婢,挣些月例银子补助家用。
十皇子一向吃奶水,还吃不惯泥状的东西,即便喂到嘴里也会往外吐,接连喂了几顿,才垂垂吃风俗了。
毕竟是僻远的“废太子宫”,剥削主子的饮食向来是心照不宣的伎俩。
钱永惠想了想,道:“再装一盘花生酥来。”
宫娥不耐烦地推了推他,进步了音量:“殿下,醒醒。”
因而司膳房每天都要给十皇子蒸南瓜,蒸熟以后就拿勺子压成泥,黄澄澄的一小碗,倒入太医们配好的药粉,拌匀了,送去凤阳宫。
订阅比例不敷或者晋江抽了~如无跳订, 可尝试清缓存~ 常福健步往凤阳宫去了,阿鱼回身进了厨房。
没两日,蔡姑姑出错掉进荷花池,人就这么没了。
太医也不敢把话说满,只道:“只要殿下肯吃——药性虽差一些,但也能减缓症状。”
花生酥是现成的,方刚正正的一整块,燕仪把它切成了扁扁的长条,摆盘,呈给钱永惠过目。
阿鱼顿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来唤她起床的宫女名唤钱永惠,是一名司膳女官。各宫传膳,大多都是她掌勺,阿鱼和燕仪就卖力给她打动手。
但是好景不长,徐贵妃进宫了。
皇后心焦不已,同太医放了狠话:“若孩子有甚么闪失,你们也不必当这个太医了。”
燕仪“嗯”了一声。二人都和衣躺下。
但方才那宫娥给他端过来的饭菜,仅是一碗白米粥,加一盘水煮白菜,清楚是下人的吃食。
主仆两人势单力薄,毕竟还是被赶了出去,只幸亏偏僻的崇恩殿住下了。
世人本觉得皇后会把这些新晋的宫嫔叫去敲打一番,哪晓得皇后现在已是自顾不暇——十皇子频发高热,便是喂了几副药出来,也不见转机。太医们诚惶诚恐地诊了脉,也不敢用虎狼之药,还是开了些暖和的药方,辅以冰敷、擦身。
这屋本来是柴房, 现在还残留着一股子柴火味儿, 是全部司膳房最差的屋子, 只要阿鱼和燕仪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