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虽看上去是个膏粱后辈,但我晓得,他实在很有游侠之志,总胡想着有一天能像陈王诗篇中的少年俊才那样,纵横闯荡,建功立业。
“公子何出此言。”我说,“公子志在千里,乃凡人所不及。”
“先前马巍为凉州刺史时,与羌、鲜卑为善,西北本无乱事。后程靖接任,为人专断,积怨渐生。此番反叛,便是叛党借嫌隙肇事,若非平叛及时,只怕河西断绝盘据,回转难矣。”他不紧不慢道,“若说罪有应得,只怕不止叛党。”
那人一愣,神采难堪。
我一愣,俄然间,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公子并非活活着外,这些言语,天然也有耳闻。
谢浚看着公子,暴露浅笑,“岂敢健忘。”说罢,与公子见礼,“多年不见,元初别来无恙?”
他又叹道:“他连岭南都去过。”
茶汤在釜中翻滚,我盛出来,端到案上。
我说:“这般贵重,如有人见钱眼开,也可假扮。另有甚辨别之法?”
今后,他养成了自行如厕的好风俗,并且举一反三,连沐浴也不让人服侍,非常之费事。
谢浚喝一口茶,道:“那年,璇玑先生现身,作谶言曰‘天下三世而乱’。此言出后,天下震惊,朝廷随后便命令不准谶纬。我当年去会稽山中寻璇玑先生,亦是因为此事,可惜去得太晚,他已不见踪迹。”
除了书法,谢浚当年以谈易闻名,这自是为他筹办的。
这个题目也是有且只要一个答案。
他说得过分详细,就仿佛亲眼所见。我听完,“噗”一声笑出来。
回府的路上,公子非常镇静,跟我巴拉巴拉地跟我说着“谢公子”说了一起。
公子的眉头蹙起:“换衣洗漱也不得么?”
话虽如此,但我晓得他受用得很。
“那么司空与谢公子一样,也不过是听人说说罢了。”我说。
我面不改色:“公子若不信,可去问问谢公子。他南北都去过,天然晓得。”
公子不置可否:“岭南阳关算得甚么,我可去更远,贯穿西东,穷尽南北。”
公子道:“奉侍我何事?”
公子思考半晌,终究道:“这般费事,此事需从长计议。”
公子愣了愣:“谢公子未曾提过。”
我正侍营私子喝茶,青玄从门外出去。
我了然。他越是摆出这副不在乎的模样,实在便越是上心。
*****
*****
公子问我,画出来又如何?
公子面色微变,打断道:“不成胡言。”
“这璇玑先生怎似变戏法骗钱的方士普通?”我说,“他留这帛书,但是为了唬人去看他作谶,向来宾收钱?”
我一向在走神,听得此言,只得看向他。
公子亦莞尔,行礼,“不知谢兄在此,有失远迎。”
“公子想如何周游?如谢公子普通,去岭南和阳关么?”我问。
四周世人亦讪然,面面相觑。
公子闻言,仿佛来了精力,非常当真地思考了一会。
说来,我固然感觉公子这些情怀不过是高门后辈一厢甘心的臆想,但我晓得,他是非常当真地做了筹办的。
公子道:“传闻璇玑先生每回现身,必有一白鹤飞至雒阳凌霄观,回旋三圈,降于露台,长唳之声城中皆闻。鹤足上系有一锦囊,内有帛书,写着璇玑先生将于何时何地作谶。而他常常现身,总着一身白鹤羽衣,也有人叫他白鹤真人。”
“不开。”他冷哼道。
公子道:“子怀兄当年远游,便是是以么?”
对此,我非常不觉得然。
他仰躺在隐枕上,以臂枕头,喃喃不已:“谢公子现在已有了功劳,传闻陛下要给他赐爵。”
昔日他列席这类白日里的雅集,不管公宴私宴,他老是最早分开。而这本日,他逗留得比平常都要久。乃至城阳王邀他回王府赏春兰,他也回绝,自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