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着我,不置可否。这时,他仿佛想起甚么,道:“霓生,昨夜那些刺客追你之时,我记得有两人。”
那毕竟是男人的忌讳之处,传言女子如果看了,眼睛会瞎。畴前顾问祖父的时候,擦洗之事都是由仆人干的,不必我脱手。
“我的模样比逸之还差么?”公子问。
公子道:“太后说的,岂另有假。”
公子“哼”一声,皱起眉,“你……不准……”
“昨夜的那些刺客,我和侍卫突围时,斩杀了数人。”他说,“可待到内卫赶到之时,只剩下我在皇后宫前杀死的那具尸首。内宫重地,竟有人可到处设伏事情败露也仍可带上尸首来去无踪,倒是闻所未闻。荀尚的残党如有这般临机经心运营的本领,又何至于一夜间被人一网打尽?”
我踌躇了一会,还是眼睛望着房梁,把手伸到褥子里,脱掉他的裈。
我想了想,浅笑,也不尽然。
只是昏畴昔,幸亏。
差?
“我追上去时,见前一人已经落了马,但是你做的?”
心想,太后的犒赏我不是没得过,她会赏些甚么,我大抵稀有,不要也罢。
至于公子刚才问的,我如何给他擦身的事,我当然也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我擦到他到了腰下,有些犯难。
“除了药,另有何事?”我问。
我眨眨眼,道:“我当时不过是怕极了,想着那鸾车跑得快,可逃命。”
公然。
不过听他说那些尸首不见了的时候,内心倒是稍稍松了口气。昨晚我用马鞭杀了那刺客以后,我实在有些悔怨,因为马鞭留在了尸身上,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个老道的伎俩。我一心藏拙,若被人问起,就算尽力圆谎也难保不露馅。现在那些尸首本身不见了,倒是恰好省却了我这般费事事。
我沉吟, 心中不由嘲笑。
我问:“此乃圣上之意?”
“是皇后下的旨。”公子道,“圣上仍在病中, 未曾醒来。”
“霓生,”过了会,他道:“你若想要钱物,我可替你与太后说。”
我对他说:“这是当年救活我的药,公子若想活命,就要听我的。”
“公子还记得?”夜里有些凉,我将一只隐枕拿过来,垫在小几上,让本身靠得舒畅一点。
好个皇后。真乃繁华险中求,这一着,不管荀尚还是大长公主,一干人等都被她算了出来。
我看了看他,坐回榻上。
我:“……”
“你……做甚……”他说。
“你……叫甚么?”他张了张口,久不说话的嗓子衰弱而沙哑。
“只要谢蕴么?”我问。
公子听了这话,非常不平气。
我吓一跳,赶紧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上摸索,半晌,放下心来。
公子淡淡道:“只怕并非如此。我去问过太医淳于启,他曾为圣上看诊,说他病倒前两个月便已有中风征象。然圣上讳疾,说太医误诊,不准别传。”
我眼睛一亮:“果然?”
不过我当然不能承诺。他如果真为我去说,便是要惹上费事。大长公主前阵子摸索我的话我仍记得清楚,而她是太后教出来的。太后那般人精,若见公子这般为我一个奴婢考虑,约莫也要跟大长公主一样感觉我是个不循分的妖精。
“倒是好听。”他眉间微微伸展,气若游丝。不久,又闭上眼睛,昏睡畴昔。
室中一时温馨。话说到这里,已是心照不宣,不必挑明。
公子能说出这般话,足见他对我的脾气也已经摸透了三分。
公子笑了笑。
那你手上的伤从何而来?我腹诽。
病得快死了还讲究这些。我当时内心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持续给他擦完,然后把巾帕丢开,再隔着褥子,把洁净的衣服给他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