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对劲又无穷怜悯地对我说：“霓生，女子不成参军，你不能跟着公子了。”
只是他毕竟十指未曾沾泥，不晓得积居奇的事理。
我肖想了一下，感觉如此也是甚好。
惠风来与我送别时，问我：“你不怕么？”
隔日，大长公主的贴身女官李氏来找我给她卜问左眼皮跳动的凶吉。当夜，府里的赵管事就来找我，让我清算好物什，也跟从公子一道出征。
这的确华侈。
公子这般高高在上的人，世人虽热捧，却够不着。他不喜寒暄，平凡人想要见到他，比入宫还难。这使得与他有关的物什，在暗盘里总能卖到高价。
他不平气道：“我亦可自食其力。”
“霓生，”她拉着我的手，“如果我家公子留任河西，你便放心肠留下陪他；你家公子交与我来奉养，我必不负你。”
公子道，如此，钱有了便是了，何必再要。
我说：“可我家公子要靠我保命，我的命更不成丢。”
我说钱上虽有阳气，可终会耗损，须得源源弥补才是。
实在若说我不担忧安危，那是谎话。不过，我也有挡灾之物。便是我左脖子上用细丝绦串着的一颗玉珠。它非常特别，羊脂般纯白的底色，中间带着一抹朱红，我从未在别处看到过。传闻这叫血玉，虽名字听着猎奇，但甚少人晓得，也值不了甚么钱。
他问：“如此，我的字可卖几钱？”
当然，我不会偷拿公子端庄的墨宝去卖，名流驰名流的风格，被人晓得卖字，那是要被嘲笑的。不过也分身之法。市中有专门的字稿买卖，都是从各名家仆婢手中收来的练字废纸。虽无落款，但识货的人一看便知。平凡人与名家可贵攀上干系，要得个真迹更是困难。以是不缺钱的人，可去买字稿返来，想研习的人可临摹，爱虚荣的人就挑品相好的裱一裱，聊以安慰。
当然，李氏不但爱占便宜，还是个嘴碎的人，甚么事到了她那边都像切身经历似的添油加醋说一番，那我是管不了的。
比如，我经常给府里的人算命。
比如，他的手书。
公子曾感觉此物单调，偶然欢畅了，会赐我些标致的金饰。我常常皆欢乐收下，然后细心收了起来，筹算今后卖掉。而常日里，我仍戴着我的玉珠。它是我身上独一一件祖父留下的物什，在我眼里，甚么也比不上它。
我归去将禀告公子，公子暴露得色。
可惜再傻的羊羔，被薅多了毛也有变精的一天。
公子虽率性，但他最不喜好的就是别人说他靠父母庇荫，徒有浮名。
我既能出此运营，便定然不会乖乖留在府里。
因而作为专司为公子替死的人，我重新被大长公主正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