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木承沙摆了摆手,“帮中空房尚多,不如三位就此安息两日,待我探听到龙女人的下落,再走不迟。”
“应当的应当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李客一本端庄道,“之前相遇,我本不肯定你的身份,且身遭通缉,也得空细说。本日再见,当真巧极!”
陆无涯追至此地,为的就是寻觅玄武石牌,能以客人身份混入白沙帮当中,总比来日硬闯要明智百倍。他立起家来,再一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就有劳帮主了。”
“你们在这两间客房好好安息,我就住在劈面,有甚么需求的,随时说话。”李客道。
陆无涯难堪地抬了抬嘴角,微微点头。
经她反问,木承沙的防备的确消去大半。他与李客相视一眼,皆是微微点头,道:“可惜我等未曾传闻此人。不过,三位既是胡副帮的朋友,也就是白沙帮的朋友,我自当派人探听。”
“龙姐姐常在云州四周混迹,不知帮主可否耳闻?”大抵是与计不灵同业得久了,夏饮晴见多了他的灵机应变,竟也学到三分,以问制问。
陆无涯思考半晌,心道:虽不知这李客的来头,但若非得他互助,本日怕是难逃鏖战。这北境一带我也是初度到访,莫非真如夏女人所言,我曾偶然中获咎过甚么白沙帮之人,故而成心谗谄?
李客怔了怔,嘿嘿一笑,道:“胡归川这个名字,就和这脸胡子一样,都是假的。我乃蜀中汉人,本名李客。”旋即在鬓角摸索几下,悄悄一扯,撕下一张贴满长须的面具,暴露浓眉大眼。没了宽疤讳饰,眉心偏左的一颗黑痣也现了出来。回想起昔日的通缉画像,虽说画中已是边幅堂堂,但与他本人比拟,还是差上一些。
“龙昕?”木承沙道。
奇特的是,陆无涯仍不记得与他有过交集。
旧事随风过,光阴不包涵。
“多谢帮主美意。”陆无涯拱了拱手,不顾木承沙左开之袖,领着两位女人自右而坐。他虽出身武林,倒是自幼深得宗政承锋种植,书无足万卷,却能吟得诗歌;礼未及风雅,却能上得厅堂。这左尊右卑的端方,他当然清楚。
几句闲言以后,李客将三人领进了正厅侧后的西院,安排留宿。
“无妨无妨。三位如有精力,不如就先坐下,听我渐渐说道。”李客道。
明暗无分,胜者为王。
“此事说来话长。”李客沉沉地叹了口气,“是与苏竟然有关。”
李客一一沏好茶水,道:“十二年前,我才刚满十四年纪,跟着三个长我几岁的大族狗党去酒楼买醉。在我解手的时候,见着几个恶人强抢女人。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因而我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但我当时不会武功,大腿还没那几个恶人的小臂粗,天然是惨遭一顿毒打。三个狗党见我被打得口吐鲜血,二话不说撒腿就跑。那几个恶人越打越凶,竟然拔刀而出,说要砍掉我的脑袋。我一听,顿时就吓得……吓得尿裤子了。”说罢,跟着夏秋二人一同笑了起来。
“我和梨儿身怀绝技?”夏饮晴不由苦笑。
白沙万里,日月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