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见她时而天真烂漫,时而略见凶恶,就问道:“你家住那边?为何会昏在路边?”小菀说道:“我家在都城,本是出来寻亲的,却不料被那些恶奴害了,幸亏被你所救。”苏青说道:“你去寻甚么亲?”
不料,晚间苏青欲回府之时,小菀却忽地跑出来,拦着他,说道:“青哥哥,在这里住的有些闷,你带我去你家看看,好么?”苏青自是不准的,小菀各式胶葛,当街之际,浩繁人看着,苏青没法,只好说道:“你且休混闹,我便承诺。”小菀仓猝点头,冲他一笑,便说道:“我是最乖的。”苏青又笑着点头。
小菀又说道:“我看夫人忙着给青哥哥择亲呢。”苏青便不言语。小菀说道:“我帮夫人看了一些……”苏青昂首看她。
光阴荏苒,再见恍若隔世。那信送到苏青手里之时,苏府后院里,正传来苏老夫人的哭嚎之声,启事为何?只因苏青又一次将上门提亲的媒人给辞了。
苏青带小菀回府,小菀公然乖乖的,进了门,苏青本筹算叫仆人将小菀自带回后院,不料劈面遇见苏老夫人,喜滋滋地上前来,说道:“青儿,过来看看这付家的蜜斯,我瞧着是极不错的。”忽地一怔,望着中间小菀,问道:“这是?”
张家的女人貌美无双,周家的女人贤淑暖和,方家的女人家室极好,李家的女人……总之,百花齐放,真真各有各的好处,让人挑花了眼。
偶然当中,瞥见他身上的伤,一道道的陈迹,好似凌迟,尽数落入苏青睐底。
第二次相见,仍旧是在这旧宅里。昔日的恨皆在心底渐渐地沉淀,唯有夜深人静之时,想到昔日之人的容颜,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才有难掩的悲伤,一点一点复苏,化作胶葛不解的梦,直到天明。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夕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夕阳外。
苏老先生怔住,问道:“你笑甚么?”
苏青垂眸,淡淡说道:“父亲,我愿娶妻。”
故而不肯另结婚,天大地大,他只认得一个姚月娘,或者,并非是甚么“非君不娶”,只是因为,那些旧事,过分“刻骨铭心”。
他的年纪,已经等不得了。其他同龄之人,多数早就娶妻生子,风骚些的,连妾室都有好几个,孩儿也都七八十多岁。
自这动静传出以后,每日上苏府说媒的媒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望着敬安有望如无波深井的眼,苏青忽地不再恨他。
小菀一向在医馆内住了三日,也跟世人都厮混熟了。医馆内的人也渐晓得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且喜她并不混闹,显得非常灵巧,是以世人也颇喜好她。
现在苏老先生前来,气的浑身颤栗,说道:“你这孝子,你真是要气死了我跟你娘,你说,你当真平生都不娶了?让我们苏家绝后?”
那一场未曾结局的相守,耗尽他毕生力量。
这女孩儿想了想,就恨恨说道:“我晓得了,定然是跟着我的那些小我,见我病了,他们就起了歪心,想我死了,他们便可一走了之……那些大夫必定跟他们通同了的。”苏青悚但是惊,说道:“不至于如此罢?”心头却也想:一个大夫判定失误,莫非另一个也会如此?这不过是小小风寒,总不会连这个都治不好的罢,固然如此,他到底是个温润君子,是以竟不肯拥戴那女孩儿所说。
因而苏老夫人重新抖擞精力,停止遴选。苏老先生劝也不听,老先生也乐得只去筹办外头之事,会晤亲戚朋友之时,笑的格外畅怀,公然是人逢丧事精力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