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话声清脆动听,是女子之声,刘义山寻声转头,正看到戚浔摘下兜帽,他眸子一瞪,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看这架式,这女人竟是大理寺仵作!
戚浔认得这是梵刹中公用的供香,此等供香不比家用沉檀清雅,又比平常祭拜所用香蜡贵,谁会专门采买此物祭拜?
宋怀瑾点头,这时谢南柯持续道:“另有第六人,是腊月初三到的,此人只要通行文书,其上盖得是镇北军的帅印,只是驿内主簿不知其人名姓。”
他眯着眸子,愠怒道:“余鸣是朝中三品大员,凶手大胆杀人不说,还对一个死人这般残暴,也不知是哪般深仇大恨!”
宋怀瑾却发明了疑点,“可这地上干清干净,不见血滴喷溅,这做何解?便是杀猪都要溅一身血,何况斩断人的尸首?”
“死因还未查明,不过分尸的凶器已有了端倪,死者伤处整齐,四周伤皆是一刀斩断,特别死者前脖颈处的伤口,前有伤害与肌肤剥脱,后颈处则不较着,这表白凶手用的是一把刀背极宽的刀,分尸之时,从正面砍断死者脖颈,刀背挤压形成伤害。而死者腰部斩伤,左边腰与右边腰的伤害相差无几,这表白分尸的刀长起码要比死者腰腹宽更长,是以可鉴定,分尸的是刀背厚刃口非常锋利的长刀。”
一入馆门,便是一片积雪层叠的开阔中庭,刘义山带着世人走上了往西北方向去的回廊,路过明华堂,往馆舍深处去。
“腊月初六,从西面肃州驻军来的忠武将军辛原修,与云州太守吴涵一同到了驿站,腊月初五,徽州太守刘榭和工部侍郎祈然一同入驿过夜,腊月初四那日,是少府监织染署的田公公到了驿站——”
说至此,刘义山面色更加愁苦,若非大雪困住余鸣,他也不会死在本身统领的驿站里,余鸣贵为严州太守,官至三品,他如何担的起这个责?
“就在配房里未曾动过,云州太守吴涵大人是懂道的,交代下官不成挪动尸身,免得查验不便。”
“去请余大人的驿差说他房中无声无息,也无灯火,下官感觉奇特,便命人盛了腊八粥和酒菜亲身给他送去。”
刘义山忙道:“大人们都未曾分开,他们皆要入京,眼下离岁末另有几日,并不急出发,而余大人死的古怪,谁若急着走反倒有疑,暗害朝廷命官是大罪,谁也不想惹费事。眼下诸位大人都在各自房中,可要请他们至堂中查问?”
倘若此案放在一年前,宋怀瑾必不会对戚浔道出此言,当初的他有多看不上戚浔,厥后便对戚浔有多心悦诚服,现在,戚浔更是他最为倚重之臂膀。
“门一开,下官便觉气味儿不对——”
刘义山为檀州人,掌管芙蓉驿十数年,家小皆在驿中,现在正在说案发颠末:“余大人是回京述职,他腊月初七下午到的驿站,身边只带个小厮,本说第二日一早出发,可没想到当天夜里便下起了大雪。”
宋怀瑾三十有五,任大理寺少卿多年,手上过的案子很多,此番带的十二差吏,亦多为办案熟行,他们见过的分尸案不在少数,可此番死的是三品太守,且还在有颇多使役的官驿里被分尸,便格外感觉心惊。
她生得一张皎若秋月的脸,杏眼明仁,灿若春华,墨发挽做最简的小髻,饰以素净白玉簪,进门时单手扯下身上大氅,行动生风,通身不拘末节的利落。
“你是说分尸?!”
正深思间,刚才出门查问驿内幕状的谢南柯返来了,“大人,现在在驿内住着的共有六位主官,皆有官印和通行文书。”
行在她前后的,是大理寺一众差吏,他们各个公服显赫,腰配绣刀,威势逼人,即使戚浔身材挺拔,琼姿玉貌,亦被掩住光彩,只离得近了,才瞧出兜帽下那双灵动的眼睛,敞亮机灵,仿佛能抓住这冰天雪地里的统统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