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被一口酒气熏得七荤八素,好轻易稳住心神将我们两个上高低下细心一番打量,道:“两位公子且随我来。”
我亦尝了尝那小黄酒,难喝得紧,不知这小地盘怎生喝得这般乐。实在看不过他如此作践本身,我特特用院中桂花酿了些酒与他,策画着趁便将他放倒,只是这小地盘才喝上不过一壶桂花酿便开端两眼涣散,有问必答,可叹可叹,我若喝上二十几坛子灵台也一定见得有半点浑沌,畴昔水镜里的精灵最怵与我喝酒,乃至我若想喝个酒都寻不着伴,所谓高处不堪寒。
玷染我吧!且玷染我吧!只要能出去耍玩耍玩。任凭心中一派号令,在小鱼仙倌净水样诚心的目光下终是化作一句,“润玉仙倌说的是。”
那女子目光在那布褡裢敞着的一角顺了一遭,立马直了,尖细了个嗓门往楼上喊道:“牡丹!月桂!有高朋!”
“有劳了。”我拱了拱手,整整发冠,一派萧洒跟着地盘仙出门去。
这小地盘嗜酒,酒量却不甚好,常常喝不过十来坛子,舌头便大了起来,偏生那话不减反多,竹筒倒豆子普通,荤段子一个接一个。
既试过了“赌”,便无妨再将地盘仙说的那人生四大乐事最后一项也顺道体味体味。
本来是个断袖集合双修之处。
地盘仙尚且晕着酒,又走了很多路,哧呼呼喘着将那布褡裢顺手往桌上一撂,灌了口茶水道:“且把你们这儿的头牌叫来。”
我来尘寰这小半月,润玉仙倌夜里当值,白日里除却小睡半晌,大部分时候倒陪着我下棋操琴谈诗论经,照顾得非常妥贴全面。但是,过分全面亦有过分全面的坏处,日日不出这一方天井倒叫我错生出仍被幽在水镜当中的错觉,只不过是挪了个处所罢了。
是了!放眼望去,这南楼小馆中两两相抱相拥的无不是男人与男人。
且说这地盘仙趁着酒劲带着我七拐八弯绕到了一个小铺面跟前,这铺面摆布看着不过是个卖布匹的小店,入得店后,地盘仙开口冲那掌柜问道:“不知这里可有新奇的鱼儿卖?”
一个大闪子直劈天灵盖,我直了直眼,牡丹长芳主?!
既来之,则安之。
定了定神,我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办,若叫人小瞧笑我没见过世面可不甚好。我转头朝隔壁帘子里瞧了瞧,但见一个肉墩子模样的男人执了把收拢的折扇一把挑起怀里小倌的下巴,涎笑道:“莺歌,让爷好好疼疼你!”
“筹马大、妙手多,要赌便需获得这地下赌肆方纵情。”地盘仙在我耳旁道,以后向那掌柜要了副麻将,就是那豆腐块,将法则大抵与我顺了一遍后,便拉了两个凡人凑上一桌正式残局。
我拍了拍衣摆意兴阑珊走在前头,小地盘用个布褡裢扛了我赢的那些个黄白物什晃闲逛悠跟在前面。
“嘿嘿!”地盘仙含混一笑,“不是我瞎编,天上甚么都好,就是未免寡淡清冷了些,阳春白雪自是好,但又怎比得这俗世的乐子来得痛快直接。承蒙陵光公子不弃到小仙鄙处做客,小仙自当一尽地主之谊。”
“陵光公子这是做甚?”小地盘不明就里,愣头愣脑问我,不待我开口,他却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道:“小仙忽视,小仙忽视,小仙竟忘了陵光公子的爱好,该当自罚!”
“人生活着,不过‘吃、喝、嫖、赌’四大乐事。”地盘仙精光光赤红了张脸,大着舌头,一手揽了酒杯一手攥着我的袖子,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