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坐下,凤凰便抬眼清清冷冷将我一看,号令道:“你过来。”
看她这般不共戴天红了眼的模样,我下认识地捂了捂脸,继而想起凤凰在我脸上施过把戏,非本人是瞧不出实在面孔的,便放动手安然应道:“不晓得嗳。”
呃~本来不是报仇来的……我不免大为绝望。
见他眼色不善气势压人,我便垂了头,强压下咳嗽站至他身后,方才让他面色稍稍和缓。
喃喃念得一个咒,我隔着葫芦壳瞧了瞧内里的风景,但见一只灰扑扑的东西趴在葫芦底,模样有些像是尘寰的耗子,紧闭双目光有出气却无进气,目睹着气味越来越弱了。我估摸了一下它这般残次灵力远远敌不过我,便放心大胆地揭了葫芦上的火印,将它取了出来。
再说这妖兽穷奇与恶鬼诸犍,本来你放一把妖火,我造一个瘟疫,斗得你侬我侬、恰是畅快淋漓,不过是期间弄死了些个凡人草芥,也并不是件如何大不了的事情,却不想竟上达天听,被火神和夜神来一双捉一对,很有几分委曲。
咳,咳,咳,我一口茶水呛在喉中,咳个不止,小鱼仙倌伸手帮我拍背顺气。
那女子不负我望,提了剑便奔向左。
小鱼仙倌却无甚所谓地打了个呵欠道:“这彼苍白日,恰是好眠时,你们且聊着,我去睡上一觉。”说话间移形换步便没了踪迹,想是回屋去了。我方才忆起小鱼仙倌既是夜神,天然是夜里当值,白日里才补眠,难怪之前老胡说他只要夜里才出来。
“水神长女……水神与风神不是至今尚无所出吗?”那鎏英公主话音一落便悔怨了,难堪地僵在那边。
“上神寝息素有结界,我这魇兽便有通天本领也入不得结界,火神莫非不晓得?”小鱼仙倌气定神闲地一下一下轻抚我的背。
了听常有慨叹,不知人间哪个女子能获得二殿下的心;我却暗自嗟叹,不知人间哪个仙魔能摘得凤凰的内丹精元。
明显这个话头转得非常之不圆润,换言之,小鱼仙倌的正宫天妃现下还没生出来,这般一提,天然叫他难过得很。
那女子猜疑将我细细打量一番,大抵觉着我长得六合战役,便转而瞪眼地上光影,挥剑照着那梦中女子的脑袋咵嚓一劈。
“常言道”才是硬事理。常言道:梦境都是相反的。故而,我思忖将那日魇兽不测捕获的凤凰春梦反过来看看,想必才是他的实在情意。
看戏最是讲究好的位次,此番这出戏凤凰唱的主,天然是坐在他劈面看来得畅快些,是以,我毫不踌躇择了小鱼仙倌身边的位子。
凤凰本就对我不甚热络,克日里在魔界也不知是不是中了甚么魔怔,对我态度益发地奇特起来。明显一副看我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神情,却恰好将我限在他身边,除却本日捉妖,他都用仙障锁了我的行迹,让我摆布随行踱不出他百步以外。
话音未落,就闻声门帘子吧嗒一声响,开戏了。我便疏忽了凤凰,端了杯茶默静坐好,那薄裳女子被我诓了一圈可算找了出去,凤凰大敌临头尚不自知,尽管拧了眉瞪着我。
“久闻天帝为夜神大殿订立了一门婚约,却不知这六合六界当中哪家女人有此殊荣?”半晌沉默后,鎏英公主转了个话头。
但是,纵有各式委曲,现下也无处诉了,两个妖怪被凤凰别离装在两只葫芦罐里,加封了火印,只待过些光阴处个灰飞烟灭的科罚。
我随了凤凰一百年,算是知晓得他的一个脾气,举凡劈面见着女子,他必定将那一副谦恭高雅的大要工夫做到足,再配上那张脸,天界的仙姑仙娥便一个个心甘甘心肠扑十足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