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清算安妥, 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我动员手电筒。”
曲一弦心口一悸,俄然惊醒,猛地坐起家来。毫无缓冲之下,刹时头晕目炫,面前发黑。
“我找瓶水就返来。”
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六月七日, 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 曲一弦一起跟车,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帐篷里的闹钟铃声响起,金色的阳光铺在雪山顶上,浇出一座金顶。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江沅不在。
――
她的认识沉浮着,试图把她拉进梦魇的深渊里。
江沅失落了。
紧接着车鸣声高文,有车灯急旋,从帐篷前一晃而过,沉寂的凌晨俄然被扯开了一道口儿。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翻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红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踌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车队从格尔木解缆,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这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构造,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一声响罢,鼓励着覆信,不竭地在曲一弦耳边反响着。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江沅说的金顶,是雪山金顶。是天快亮时,初生的金色阳光覆盖在雪山山颠的瑰丽风景。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恶鼓励着,氧气淡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没法呼吸,她伸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收缩。
她收起舆图, 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眼睫上暮色褪去留下的露水固结成霜,她闭了闭眼,一颗心无端的不竭往下沉去,一向一向落入无尽的深渊里。
她蜷了蜷手指,在梦里仿佛透过敞开的帐篷看到了可可西里的郊野。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我动员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半夜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返来。”
不可!
然后拍照, 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