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思考着伤好之前合德会不会又想出甚么折磨她的花腔，俄然闻声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有一人排闼而入。此人脚步沉重，该当是个男人。薄子夏仓猝退回床上，将床幔拉好，心中非常不安。
薄子夏只点头，不出声。合德道：“他的话多数都是假的，你不必信。修罗道暗里里有传言，谓修罗道有三险：乾达婆的鬼，婆雅稚的腿，罗恸罗的嘴。罗恸罗就是林明思，你明白吗？”
林明思叹了口气，搬开一把椅子坐下来，似有甚么话要对薄子夏说。
“姐姐，你要去那里？”合德问道。
“薄女人，我把饭和药都给你放在桌子上，你自便吧。”那男人的声音非常耳熟，本来是林明思。
“躺得太久，身上难受，想起家坐一会儿。”
“言尽于此，女人无妨好生想想。请了。”林明思说罢，站起家飘然分开，只余满室寂然。风从窗外吹出去，薄子夏悔怨刚才没让林明思把窗户关上了。她跳下床，如何找都找不见鞋子，干脆赤着脚走到窗前，将窗户关好。
薄子夏的手不自发攥紧了红锦被面。厉鬼道被灭门一事，虽一定全然与合德有干系，但是偏巧是那天夜里，她被大雨困在地盘庙中，与合德相见，如何看都不像是偶合。这是个骗局，就算薄子夏谨慎翼翼地想要避开，却还不免堕入此中，再没法逃离。
薄子夏精力一振，将手从合德手中抽出来，正待坐起家，合德猛地展开眼睛，一把抓住薄子夏的手，行动之快，倒把薄子夏吓了一跳。
“杀人灭口又何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薄子夏叹口气。
“你是来给她当说客的吗？”薄子夏有些不成置信地问。
“三年前她跟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薄子夏小声地说，“她当时候还挺害臊，不爱说话，偶然候我也弄不清楚她内心是如何想的，欢畅还是活力。不知如何她就到了现在这类境地。”
伤口并不是很深，已经凝了薄薄的血痂，但是因为碰了水，伤口四周的皮肤微微红肿起来，薄子夏伸手按了按，血水又从伤口内排泄来，有些发烫，不知是不是发炎了。
薄子夏醒过来的时候，先看到了身上盖着的大红锦被和一侧低垂的红色床幔。风不晓得从那里吹出去，床幔被悄悄撩起，带着冰冷潮湿的气味。她谨慎翼翼地坐起家来，撩开帐子往外看去。
此处该当是间客房，陈列虽简朴，却颇见高雅。天已经大亮，房间里空空荡荡，窗子半敞着，雪从窗外飘出去。薄子夏想不起来这里又是那边，只感觉浑身一点力量都没有。她扯落被子，想下床将窗子关上，才感遭到腰间火辣辣的疼痛。她撩起衣服，看着合德在她皮肤上刺下的字，歪歪扭扭的字母，带着夸大的弧度。是个梵文，想来能够是舍脂的名字。
“厥后你们修罗道就杀人夺舍是么？”薄子夏嗤笑了一声。林明思的一面之词，她不必然会信，但严玉楼被杀，是她亲眼所见的。
“我不晓得。”林明思说，“舍脂是个可骇的人物，她极有耐烦，不管认定了甚么，便一口咬住，至死不会松开。修罗道中固然弄出很多不伦不类的噱头，但沽名钓誉者，胸无弘愿者，故弄玄虚者，刚愎自用者，看着就欠打者为多。我独一不肯与之为敌的，便是舍脂。”
“回修罗道。”合德说罢，也不转头去看薄子夏，只出去叫人拿衣服来了。薄子夏怔了半晌，才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一回进了修罗道，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气出来了。
薄子夏答：“三年前道主托我照顾她，一年后她无端出走，厥后……”她说不下去了。自从春季在夜雨中和合德相逢，以后产生的统统事情，都变得如同恶梦一样。仿佛是本身一念之间握住了恶魔的手，又仿佛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