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礼笑道:“还走得动。”
羽士浅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下,这是两千年前张夫子所言,你父亲能有这等目光魄力,已算不易。贫道窃觉得人能修改身心,聚真精真神,自可孕育大才大德。至于根柢安在,是在儒家那边,是释门那边,还是贫道地点的玄门这边,倒也无关痛痒。不过玄门既然以道字带头,不管百年千年,先人提及,终归占了天赋上风。至于那张夫后辈子编撰而成的圣贤书,可算是事理讲尽,但墨客气不免重了,订了端方是功德,也树起了樊笼。夫子圣贤,无庸置疑,仰之弥高,可再高的流派,也有流派之见,若能早生两千年,贫道倒要去面劈面大胆说上一句:夫子觉得孟浪之言,而我觉得妙道之行也。”
青年刀客嘲笑一声,也是直来直往,即将抽刀,他不出刀则已,一出必见血。也涓滴不在乎这装神弄鬼的羽士是否感知到杀意。
中年羽士静等鱼钩出水,轻声道:“罢了,再等十年。”
轩辕青锋起家呼出一口气,带头而行。
宋恪礼养气工夫不弱,半点不怒。
中年羽士笑了笑。
宋恪礼笑而不语,纹丝不动。
夫子两千年前已将事理说尽,这羽士本日却把话说得差未几没余地了。
老羽士一脸恍忽道:“这还不是陆地神仙吗?不知此生可否再见一面。”H
约莫是提及齐神仙座下黑虎,赵老道思路便飘了去,悄悄道:“徒儿,师父与你说些秘事,不吐不快,积郁气度总不舒畅。觉得师的眼界而言,当代道门真人寥寥无几,要不是武当出了个洪洗象,王重楼一走,就愈发屈指可数了,对龙虎山而言,一家独大太久,小字辈们不免误觉得天底下老子第一,也不是甚么功德。容为师算一算,我哥当然是,丹霞也能算一个,赵丹坪嘛,太聪明了,事事恨不得构造算尽,反而损了运道。白煜与齐仙侠两个小辈俱是奇葩,一个像为师阿谁爹,一个像吕洞玄,信赖今后成绩真人无碍,但还需求时候,至于静字辈其他的,都悬,天师府赵姓的几位,今后难当大任。北隧道统,倒是另有两个散神仙物,可都一大把年纪了,指不定哪天说没就没了。唉,算来算去,也就这几个了,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如何一个惨字了得,远比不上释门呐。”
轩辕青锋一行人入云锦山,拣了一道通幽小径去寻灵物,除了宋家雏凤和佩刀的青年,轩辕家属这边另有精干扈从十余人。龙虎山作为玄门祖庭,天然没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里冒昧,轩辕青锋出身武道世家,根柢不差,但沿着滚石滩行走,还是吃力艰苦,再看那饱读诗书的儒生宋恪礼,出人料想的轻松散逸,踩石过涧,非常轻灵,颇似修习上乘内功而返璞归真,这让青年刀客收起了轻视,谨慎地冷眼旁观。
竹筏由青龙溪入龙王江,江水湍急,竹筏仍然稳妥,老道赵希抟此行不过是带门徒出来看那一线劈剑州的歙江风景,徐龙象蹲坐在筏上,不再跟之前那样畏水。
比及世人远去,中年羽士手腕一抖,鱼线拖曳而起,抛向云霄。
轩辕青锋问道:“仙长在山中哪座道观修行?”
赵希抟呵呵一笑,迟缓撑杆,咂摸咂摸嘴,啧啧道:“当年你父王带兵来龙虎山,局势所迫,便是老祖宗都不好明着挡路,天下人皆知数名驿卒足足跑死了六匹驿马,才将那道圣旨送到龙虎山脚,却不知最后一名驿卒早就与马匹累死于六十里以外,是一名寂寂知名的中年道人接过,手持圣旨,身形所至,箭雨不侵,剑戟尽折,期间北凉麾下二十余位顶尖妙手都没能拦下,乃至连羽士面貌都没看清。半炷香内便到北凉王跟前,道袍不染半点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