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芝豹看了眼天气,小声说道:“寄父,天凉了。”
李功德骂了一声臭小子,缓缓走开。
陈芝豹不置一词,挥了挥手,小丫环不敢冒昧,灵巧退下,只是犹有几分孩子气挂在脸颊上的忿忿不平。
袁庭山阴晴不定,坐直了腰杆,嬉笑道:“对了,你前次将你爹撰写的《练兵纪实》说到哪儿了?”
袁庭山冷不丁说道:“喂,一马平地。”
李十月拿了一粒葡萄丢掷畴昔,方虎头笑着一张嘴叼在嘴里,李十月再丢,跟遛狗普通,方虎头也不计算,玩得不亦乐乎。
庄子核心不树高墙,杨柳依依之下,父子二人能够一眼瞥见无边沿的黄沙,一名灵巧婢女端来一盆冰镇荔枝,冰块都是从冰窖里一点一点拿小锤敲下来的,荔枝这类传闻只发展在南疆瘴地那边的奇珍奇果,每隔一段光阴就送往庄子,只不过陈芝豹少有咀嚼,都分发给下人,无形中让庄子里的少女们一张小嘴儿养得极其刁钻,眼界辞吐也都傲气,偶尔结伴出庄子玩耍,踏春或是赏灯,别说四周州郡的小家碧玉,就是大师闺秀,撞上这些本该身份轻贱的丫环,也要自惭形秽。庄子鸡毛蒜皮都要操心管事的老仆也不是没跟将军提过,只不过性子极好的主子次次一笑置之,也就不了了之。老管事暗里跟庄子里年青后生或是闺女们谈天,总不忘念叨提示几句我们将军治军极其峻厉,你们造化好,如果去了北凉军旅,早给剥去几层皮了。从未见过将军活力的仆人,特别是少女们老是嬉笑着说被将军打死也心甘甘心啦。从北凉军退下来的老管事无可何如的同时,也是欣喜畅怀,板脸经验几句之余,转过身本身便笑得光辉,心想都是我们这些下人的天大福分啊。
袁庭山咧嘴笑了笑,一夹马腹,靠近她,尽是老茧的手揉了揉她的青丝。
陈芝豹正要说话,徐骁笑问道:“跟那棋剑乐府的铜人祖师以及武道奇才洪敬岩接连打了两场,如何?”
徐骁瞥了眼冰盘中粒粒皆如才采摘离枝的新奇荔枝,笑了笑,“居安思危,跟满足常乐一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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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后徐凤年游历返来又白马出凉州,就再没有跟这位不爱男人皮郛独爱才学的女子打仗。
北凉境内戏谑这位经略使大人有三见三不见,三见是那见风使舵,见钱眼开,见色起意。三不见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凉王不下跪。这里头的学问,好似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归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北凉宦海上浩繁势利眼,都以李大人这位公门不倒翁的徒子徒孙自居。那些丫环婢女们传闻那暴戾公子即将要带着显赫军功衣锦回籍,除了半信半疑,更多是大难临头的害怕。李功德既然不见凉王不下跪,好几次圣旨都敢不当回事,接过手转过身就顺手丢弃,可想而知,这位在宦海上一帆风顺的边陲权臣是多么乖戾,有其父必有其子,李翰林当兵之前,作为李功德儿子,世子殿下的狐朋狗友,无愧纨绔的名头,劣迹斑斑,若非有这两道免死金牌傍身,早就该拖出去千刀万剐。
李负真缓缓低头,两根纤细如葱的手指捻起一片裙角,问道:“因为他能够成为北凉王?”
陈芝豹等她阔别,这才缓缓说道:“当年寄父一手打造的南边驿路,撤除运输紫檀黄花等皇木,以及荔枝与山珍海味这些项目繁多的贡品,仍算通畅无阻,其他就都不值一提了。若非张巨鹿亲身催促承平火事件,烽燧这一块几近更是荒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