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站起家，来到北莽舆图前，用手指渐渐划出一条行军线路，王先生眯眼盯住舆图，好久不言语。
一万龙象军告急拔营，仓猝行军，在震天号角声中奔赴北莽，别说平常北凉士卒，就连韦甫诚典雄畜这些个手握实权的将军，都感到不成思议。
学宫祭酒笑道：“大将军话糙理不糙。”
净土山有一座不大的庄子，遍植绿柳，庄子至今为此还没有女仆人，这些年也从没传闻有女子入得陈芝豹的眼，庄子上的仆人也都是退出军伍的伤残老卒，名分上是仆人，不过都活得津润，温饱而安稳，一些还结婚生下后代，这些孩子跟他们爹娘一样，也毫无贱人一等的认知，见着了那位不常笑的白衣将军，半点不怵，那些在庄子里渐渐长成少女的女子，更是一副天经地义人间除他再无男人的心态。
先前陈芝豹跟洪敬岩那一战，棋剑乐府捧盘铜人一旁观战，打得跌宕起伏，陈芝豹过后去去绿意深重的净土山避暑疗伤，韦甫诚手握北凉三分之一的白弩羽林，典雄畜更是带有六千铁浮图重骑，都算是陈芝豹麾下的亲信嫡派，此时不但这两位见面，另有几个在凉莽边疆上仰仗军功崛起的青壮将军也都不约而同聚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芝豹的嫡派权势分作两股，泾渭清楚，并不融入一团，别的一堆是文官个人，尽是墨客幕僚，重策画而轻骑射，大多出身优胜，两边井水不犯河水，都不如何看得扎眼。
老先生忧心感慨道：“但是龙象军才一万啊。不计算沿线兵马，光是五镇兵力就有精锐甲士六万。还得跟两位北莽大将军面劈面，行吗？一万龙象军，撤得返来多少人？”
徐骁持续指向舆图，笑道：“我跟先生设法不一样，龙象军此次赴北，不但仗要打，还得打硬仗，捡软柿子捏，不是我北凉军的脾气。先生担忧龙象军打赢了仗，南朝那帮得了繁华就忘宗背祖的士子会更加仇恨北凉，其实在我看来，如果北凉铁骑不给他们长长记性，那些幼年时跟着父辈北逃然后新冒尖的南朝新贵，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就得狠狠抽打一番，才晓得甚么叫怕，我就是要他们怕到骨子里去。这些兔崽子，根子跟当初的春秋读书人一样，都记打不记好。以是这一次龙象军，第一个要死磕的军镇就是龙腰州战力排在第一的瓦筑，接下来其他军镇，君子馆，离谷，茂隆，都是硬骨头，不在一条线上，龙象军就偏要绕道疾行，一个一个吃畴昔。”
徐骁后背微微伛偻，望着舆图安静道：“北莽比不得中原敷裕，王庭皇帐这些年缺钱，喂饱十二位大将军，跟我北凉军另有东线的顾剑棠保持对峙，已经是极致，间隔那老婆娘要一口气吞下北凉的初志，另有很大间隔，兵力要强，就少不得真金白银，钱从那里来？天上掉不下来，这反面尚们香钱无数，富得流油，这么一头肥羊，她岂能不眼红，之前是不敢动手宰肉，因为拓跋菩萨和几位持季节都不附和，但是现在有评为玄门贤人的麒麟国师坐镇，又新获得几位大将军的支撑，拓跋菩萨也就只会冷眼旁观，灭佛一事，已经是箭在弦上，我出兵与否，都不迟误那老婆娘的动手。别说一个两禅寺主持，除非是佛陀显身，才行。她啊，也的确是被近年来我朝的边疆政策给逼急了，张巨鹿和顾剑棠联手，还是卓有效果的。这两个鸡贼家伙何尝不是逼着北莽倾尽国力来跟我的北凉铁骑死战一场，北莽女帝要先吃下国中佛教财力，再来一口气兼并无救济的北凉，才好绕过越来越安定的东线，举兵南下，占有西蜀南诏等地，有了粮食和兵源，就是时候跟离阳王朝争夺全部天下。这份心机，有资格说话放屁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便是张巨鹿庙堂阳谋的功力地点了。本来如果东线太弱，北莽大能够直接在西线借走几位大将军和十数万兵力，堆出四十万铁骑去东线肆掠，将东线碾成筛子，先入主太安城，成为天下共主，回过甚最后针对北凉，如此一来，我就要活得比他和顾剑棠都要悠长，信赖全天下也就那隔三岔五挑逗老子抛媚眼的骚婆娘乐定见到，除了她，再没有第二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