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看着她嘴角一勾,那小丫环已经哈腰将药碗接在手里,搁在托盘里。苏小梧愣了一下,拧着眉盯着那丫环。红月渐渐站起来,拍了鼓掌,笑着端起那只瓷碗,血红色的指甲在红色的瓷碗上特刺眼,递到苏小梧唇边,“来吧。”

干她们这行,春秋是最大的上风,也是最致命的伤。

红月眯着双眼,抬手卡住她的下巴,啧啧出声,“还是个烈性子。”

哐啷一声,门外的锁被翻开.房门吱呀嗟叹着翻开,苏小梧将匕首藏在袖子里,昂首看了眼摇着黑底银丝绣百瓣菊的团扇,着栗梅色长裙拧着腰走出去的红月,她站在门口,拿团扇半遮着唇,笑道,“公然是个美人坯子。”

苏小梧扭头看了那丫环一眼,不得不说花楼里就是个丫环也这么斑斓。她舔了舔嘴唇,端起那只瓷碗,低头嗅了嗅,嘴角溢出一抹含笑,看着红月手一松,药碗直直地往下掉。

红月哈腰坐下,朝苏小梧抬抬下巴,“把它喝了,我们再谈。”

季剪秋出身世家,琴棋书画虽不是样样精通,倒是都懂一些。而苏小梧……曾经为了在咸熙生辰的时候为他跳一支舞,也是寻遍了教坊的嬷嬷,可惜到最后,他没看到。

苏小梧看着唇边的瓷碗,扭头看了她一眼,衣袖下的手握紧了匕首,以现在这个间隔,要杀了她不是题目,但是如许一来,她也就出不去了。

过了一会儿,红月俄然停止了挣扎,轻笑两声,眼角含笑,“你觉得杀了我就能逃出去?”说着,她半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斜着眼瞥了苏小梧一眼,“丫头也累了吧,我们无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苏小梧挣开她的手往边上挪了挪,扭头看了她一眼,摇了点头。

“晓得这是甚么处所吗?”红月一手捻着帕子搁在胸脯子上面,撑着另一只手肘,摇着扇子走到她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摩挲着她浅粉色衣裙,脸上堆着的笑僵了一下,哈腰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手,凑到她颊边笑着说,“女人家里另有甚么人?”

苏小梧看着她,能看到她脸部肌肉颤栗时扑在脸上的紫罗兰粉簌簌往下掉,正打在那黑底儿的团扇上,像是落了雪。红月看起来也就不到四十岁,模样长得不错,想来年青时也是红透半边天的,鹅蛋脸,小嘴巴,蛾眉杏眼眼角带翘,只那鼻子不算太挺,有些塌塌的。

苏小梧手抚着肚子长出了一口气。

苏小梧瞪着她,胸口微微起伏。如果她孩子有甚么三长两短,她必然会让这里的人陪葬!红月看着她愣了一下,不觉得意地笑了笑,哈腰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瞅了一眼扔在桌上,回身朝内里叮咛了一句甚么。

红月摇着扇子坐下,端起桌上的瓷碗,悄悄吹了吹,搁到桌上,“给你个机遇,压服我,保住你的孩子。不然……”又昂首看了苏小梧一眼,耸着肩撇撇嘴,“就不怪我了。”

苏小梧挑了挑眉毛,看着她敲了敲桌子。

红月拿起刚才一同送出去的羊毫,蘸了墨悄悄一掷,丢给苏小梧。

红月挑着眉毛瞟了苏小梧一眼,拿起桌上未干的纸看了看,俄然嗤笑一声,手一松,那张纸在空中直直坠落,“好大的口气!或者,这只是你的缓兵之计?”她伸手抬起苏小梧的下巴,嘴角一扬,轻声一笑,松开了手,“好,我给你这个机遇,半月以后就是京都斗选花魁的日子,你若能让‘偷香雅阁’拔得头筹甚么都好说,如果不能……”她嘲笑一声,瞟了眼苏小梧的肚子。

这是她独一的机遇。

红月抬着下巴,垂眼看了看她,放动手哼了一声,走畴昔,“量你也耍不出甚么幺蛾子!”她皱着眉看了眼桌上的字,又高低打量了苏小梧一眼,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嗤了一声,道,“就你如许还能帮我?”她朝门口的丫环招了招手,丫环低着头端着药碗走过来,一股苦臭的药味儿熏得苏小梧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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