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到了次日,谢金吾列举步队,经无佞宅门首而过。近天波楼边,今部下敲动金鼓,喝道连声。谢金吾端坐顿时,过却楼前。正值杨令婆与柴夫人在厅上闲坐,闻府外乐声清脆,令人出府探视。回报:“谢副使径乘马喝道而过。”令婆怒曰:“满朝官宰,让得我杨家。谢金吾多么人,特来凌辱?”即令备车马,趋朝来奏于帝。令婆以龙杖而入。真宗降阶而迎,列坐,因问曰:“朕未有宣命,夫人造朝,将奏何事?”令婆起答曰:“妾先夫蒙先帝厚恩,曾赐无佞宅、天波楼品级宅,使臣妾诸子光荣莫加。宰官颠末者,俱上马躲避,非是敬老妾,盖重君命也。今者谢金吾,动用鼓乐,不上马而过,清楚轻馒陛下,欺负老妾。”
二骑行了半夜,将近乌鸦林,忽一人跳出林外,拦住来路叫曰:“本官分付,不与焦赞知之。我已听很多时。”六使大惊曰:“汝不守关寨而私来此。”焦赞笑曰:“本官亦且私离三关,如何反说我来?小可闻得东京最好风景,平生未睹,本日特要跟本官同走一遭。”六郎曰:“汝真恼杀我矣。此来正怕人知,汝心性又急,若到都城,必生出祸害,当时谁任其咎?作急归寨,我返来重赏于汝。”焦赞曰:“若不允我去,先到沛京,扬说本官私离三关。”九妹曰:“只一小我,哥哥便带他同去,丁宁勿使肇事便了。”六郎依九妹之言,带焦赞一同来到无佞府中。
焦赞转过仁和门,但见车马来往,火食辏集,不觉失口曰:“若非本官挟带,安得见此风景?”军校惊曰:“汝胆好大!此处乃都城空中,缉访军家无数,闹出祸来,那个来救?”焦赞笑曰:“便道一声何妨?”言罢,行到歌管巷,见酒馆中列举划一。赞曰:“相与进内里,沽饮三杯而去。”军校曰:“其间不是我等喝酒处。往城东,望高楼饮玩。”日色将晚,军校催促归去。赞曰:“可贵来此,只在城中寻店安下,明日归去未迟。”从人见他性急,只得依从。
柴氏径词令婆,来八王府中,相见毕。柴氏曰:“主上听信谢金吾罔奏,要拆毁天波楼。且此楼初创,乃先帝之命。望殿下念其父子忠勤于国,复奏止息其事,则杨家必深报德矣。”八王曰:“圣旨既下,难以即奏;且此楼不便于天使,主上成心去之。现在之计,谢金吾好利人也,汝归商讨,多用金宝,买贿与他,宽大数日,遇有机遇,我当奏于主上。”
近一更时分,焦赞尚未安息,乘月下,与军校闲走。偶颠末谢金吾门首,听得府中乐声宏亮,歌音不歇。焦赞问曰:“此是阿谁家中?风送歌音,如此清澈。”军校笑曰:“速行,休问此处。我本官正因其人要拆毁滴水天波楼,才下三关。恰是当朝宠臣谢副使府中,想必正在欢饮,乐人未散,故有此噪音也。”焦赞初未知谢金吾家,则全然无事,传闻是本官仇家,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谓军校曰:“汝二人只在内里等待,我入府中查访动静便来。”军校吓得浑身酥麻,叫苦曰:“汝生出事节,我等定遭扳连。可急转店中,咀日侵早归去,本官亦弗觉。不然,我先走去报知。”焦赞怒曰:“任汝二人去,定要依我行也。”径别了军校,闪进谢府后门而去。二军仓猝各自逃奔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