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说不上大,说不上大哇!满徒弟屈尊光临,有幸,有幸!”
“听着哩,听着哩,你的教诲我咋不听哩,嘿嘿!”
在河口,也只要乔先生才这么称呼满银池。旁的人叫他满老二,满老二体壮如牛,脾气粗蛮,三句话不投就挥拳头,满家河口人嘴里把他贬得猪狗不如,内心却又怯他三分。
乔先生把流血的鼻子从扁豆麻包中间探出来,朝着跨上四轮即将远去的满老二回敬道:
“秤杆上能摸准个屁脉!”
“你狗日的站着说话腰不疼!”
“乔大夫,你把摊子铺大了!”
满老二摩拳擦掌.一脸恶相。“满徒弟息怒,满徒弟息――怒哇!”乔先生秦腔道白式的嘲弄调儿,惹得围观者一阵前仰背景的大笑。满老二早巳气炸了肺,只听喀嚓一声,那杆铁钩子大秤折成两截,咣当一声躺进了灰尘滚滚的村街。
“噢,你还给她没看?怕我出不起药钱还是你没工夫看?”
那声气虽是荏弱,却产生了石破天惊的颤动效应。人们当即调剂方位寻视这个风能吹倒的女人。
尕王拼出吃奶的力量把满老二搀起来,一脸诙谐地说:“你才是汉大腰松没环境,叫人一指头就戳倒了!”满老二狠骂道:“我在你狗日的老二上拧一把尝尝!”他把身子抽成个“<”,抖抖地上了车,然后回过甚对呆若木鸡的婆娘凶道:
“现在未几了,再稍等……嘿嘿!”
三月病态恹恹地盘跚到满家河口时,药铺门前早已挤满了人,不过不是看病的而是赶集的。满家河口是国度大力倡导市场经济时才立的集,却像一个庞大的蚁巢一样熙攘拥堵。三月从乱糟糟的人伙里瞥见村医乔生福,正提一杆铁钩子大秤,收买从四周八方村村舍舍源源而来的扁豆。三月向人群里挤了一阵,又被乱蜂普通的人们挡了返来,脚上还挨了很重的踩踏,直疼到腰椎骨,便非常懊丧地退了出来,直退到供销社门口。
“扁豆,要不?”
“乔先生,我在你门上站出深坑了!”
三月在大伯子面前感到非常不安闲,就又挪动到药铺门口,仍然站着;站了一阵,就感觉两腿沉沉的,像坠了两块铁,便隔了厚厚的人墙,尖尖地叫了一声:
“岂敢.岂敢!嘿嘿,嘿嘿!”乔先生没深没浅地望着满老二笑。
在冗长而难过的等候中,三月反而沉寂下来,竟把那撑衣架普通的身躯半竖半躺地贴在扁豆麻包上,望着乔先生没完没了的繁忙。天垂垂黑了。人也未几了,乔先生才提了空秤向她走来,她看到他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闪闪动烁的星光投进她的心房。她浑身一热,仿佛又回到了处女未凿的少女期间。因而,她挺直身子用热烈的目光去驱逐阿谁既是她的大夫又是她的知音的男人
她的很幸运的“白日梦”猝然间破裂了,它是被一阵春雷转动般的轰响炸碎的。她展开惺忪的眼睛,就瞥见一个红头黑轱轳的家伙烟尘滚滚地挺进,她当即认出那是她丈夫满银池开的四轮。四轮像头发威起火的老公牛直抵到药铺斜对门的老柳树下,才骄贵实足地刹住了步。满银池跳下车,低垂起肉墩墩的大脸盘,非常神情地跨过来。
“急了摸不准脉呀!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