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藏身有远图,间关到底得逢夫。
垂垂东方亮了,略略胆小了些。眺望林木当中,有屋宇暴露来。王氏道:“好了,有人家了。”吃紧走去,到得面前,昂首一看,倒是一个庵院的模样,门还关着。王氏欲待叩门,内心想道:“这里头不知是男僧女僧,万一敲开门来,是男僧,撞着不学好的,非礼相犯,不是才脱天罗,又罹地网?且不成冒昧。老是天已大明,就是船上有人追着,此处有了处所,能够叫唤求救,须不怕他了。只在门首坐坐,等他开出来的是。”斯须之间,只听得里头托的门栓晌处,开将出来,乃是一个女僮,出门担水。王氏心中喜道:“元来是个尼庵。”一径的走将出来。院主出来见了,问道:“女娘是那边来的?大朝晨到小院中。”王氏对蓦生人,未知好歹,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哄他道:“妾是真州人,乃是永幕崔县尉次妻,大娘子凶悍非常,万般吵架。克日家主离职归家,泊舟在此。昨夜中秋弄月,叫妾取金杯喝酒,不料偶尔失手,落到河里去了。大娘子大怒,发愿需求置妾死地。妾自想料无活理,乘他睡熟,逃出至此。”院主道:“如此说来,娘子不敢归舟去了。故乡又远,若要别求匹偶,一时也未有其人。孤苦一身,那边安设是好?”王氏只是抽泣不止。
芙蓉本似美人妆,何意飘零在路旁?
又过了半年,朝廷差个进土薛缚化为监察御史,来按平江路。这个薛御史乃是高公昔日属官,他吏才精敏,是个有手腕的。到了任所,先来拜见高公。高公把这件事密密托他,连顾阿秀姓名、住址、去处,都细细说明白了。薛御史服膺在心,自去行事,不在话下。
倒是仇恨当雪,姻缘未断,天然生出事体来。
夫人听他说得悲伤,恨恨隧道:“这些强盗,害得人如此!天理昭彰,怎不报应?”王氏道:“小尼躲在院中一年,不见外边有些耗损。前日俄然有小我拿一幅画芙蓉到院中来施。小尼看来,倒是丈夫船中之物。即向院主问施人的姓名,道是同县顾阿秀兄弟。小尼记起丈夫赁的船恰是船户顾姓的。现在真赃已露,这强盗不是顾阿秀是谁?小尼当时就把舟中失散的意义,做一首词,题在上面。厥后被人买去了。贵府有人来院,查题目咏芙蓉下落。实在便是小尼所题,有此冤情在内。”即拜夫人一拜道:“强盗只在附近,不在远处了。只求夫人转告相公,替小尼一查。如果得了罪人,雪了仇恨,以下报亡夫,相公、夫人恩同六合了!”夫人道:“既有了这些影迹,事不难查,且自宽解!等我与相公说就是。”
次日光临安府进了状,拿得旧仆人来,只如昨说,并无异词。问他邻舍,多见是上轿去的。又拿后边两个轿夫来问,说道:“只打得空轿往回一番,处所街上人多瞥见的,并不知余情。”临安府也没何如,只得行个访拿文书,踩缉先前的两个轿夫。却又不知姓名住址,有影无踪,海中捞月,目睹得一个夫人送在别处去了。王公凄凄惶惑,苦痛不已。自此失了夫人,也不另娶。
可惜白杨堪作柱,空教挥泪及鬼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好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保举票、月票,您的支撑,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如此一月不足,乃是八月十五日中春季节。船家会聚了合船支属、海员人等,叫王氏治办酒者,盛设在舱中喝酒看月。个个吃得酩酊酣醉,东倒西歪,船家也在船里宿了。王氏安闲船尾,听得鼾睡之声彻耳,于时月光亮亮如昼,细心看看舱里,没有一个不睡沉了。王氏想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喜得船尾贴岸泊着,略摆动一些些就好登陆。王氏轻身跳了起来,趁着月色,一气走了二三里路。走到一个去处,比旧路绝然分歧。四望尽是水乡,只要芦苇菰蒲,一望无边。细心认去,芦苇中间有一条冷巷子径,草深泥滑,且又双弯纤细,鞋弓袜小,一步一跌,吃了万千痛苦。又恐怕后边追来,不敢停脚,极力驰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