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扑鼻香芳饵,专等鲸鲵来中计。
自此,卜良日日来庵中问信,赵尼姑日日算计要弄这巫娘子。隔了几日,赵尼姑办了两盒茶食来贾家看望巫娘子,巫娘子留她用饭。赵尼姑趁着机遇,扯着些闲言语,便道:“大娘子与秀才官人两下芳华,结婚了多时,也该百喜信生小官人了。”巫娘子道:“便是呢!”赵尼姑道:“何不发个诚恳,祈求一祈求?”巫娘子道:“奴在本身绣的观音菩萨面前,朝夕焚香,也曾悄悄祷祝,不见应验。”赵尼姑道:“大娘年纪小,不晓得求子法。求子嗣须求白衣观音,自有一卷《白衣经》,不是平时的观音,也不是《普门品观音经》。那《白衣经》有很多灵验,小庵请的那卷,多载在后边,可惜未曾带来与大娘看。不要说别处,只是我婆州城里城外,但是印施的,念诵的,无有不生子,真是千唤千应,万唤万应的。”巫娘子道:“既是这般有灵,奴家有烦师父替我请一卷到家来念。”赵尼姑道:“大娘未曾晓得念,这不是就好念得起的。须请大娘到庵中,在白衣大士菩萨面前亲口许下卷数。等贫姑通了诚,先起个卷头,替你念起几卷,今后到大娘家,把念法传熟了,然后大娘每日自念便是。”巫娘子道:“这个却好。待我先吃两日素,到庵中许愿起经罢。”赵尼姑道:“先吃两日素,足见大娘虔心。起经今后,但是凌晨未念之先,吃些早素,念过了吃荤也无妨的。”巫娘子道:“元来如此,这却轻易。”巫娘子与他商定日期到庵中,先把五钱银子与他做经衬斋供之费。赵尼姑自去,早把这个动静通与卜知己道了。
只见滕生每日必来院中逛逛,越见越加殷勤,来往渐熟了。慧澄一口便问道:“官人含混不决,必有甚么变乱,但有见托,无不极力。”滕生道:“说也不当。料是做不得的。但只是性命所关,或者希冀教员父万分之一着力救我,事若不成,挟个害病而死罢了。”慧澄见说得难堪,便道:“做得做不得,且说来!”滕生把西池上遇见狄氏,如何斑斓,如何想慕,若得一了凤缘,万金不吝,说了一遍。慧澄笑道:“这事却难,此人与我来往,虽是斑斓非常,却毫无半点暇疵,如何动到手?”滕生想一想,问道:“师父既与他来往,晓得他常日好些甚么?”慧澄道:“也不见他好甚东西。”滕生又道:“曾托师父做些甚么否?”慧澄道:“数日前托我寻些上好珠子,说了两三遍。只要此一端。”滕生大笑道:“好也!好也!天生缘分。我有个亲戚是珠商,有的是好珠。我现在下在他家,随你要多少是有的。”即出门雇马,乡飞也似去了。
而后每夜便开小门放滕生出去,并无虚夕。狄氏内心爱得紧。只怕贰心上不喜好,极意阿谀。滕生也极力支陪,打得火块也似热的。过得数月,其夫归家了,略略踪迹稀些。然但是其夫出去了,便叫人请他来会。又是年余,其夫感觉有些风声,防闲严切,不能来往。狄氏思惟不过,成病而死。本来好好一个妇人。却被尼姑诱坏了身材,又送了性命。然此还是狄氏本身水性,厥后有些动情,没端庄了。故着了手。现在另有一个端庄的妇人,中了尼姑毒计,到底不甘,与夫同心合计,弄得尼姑死无葬身之地。果是快心,罕闻罕见。正合着:《普门品》云:
狄氏到了这日哺时公然盛妆而来。他恐怕惹人眼目,连童仆都打发了去,只带一个小丫环进院来。见了慧澄,问道:“其人来未?”慧澄道:“将来。”狄氏道:“最好。且完了斋事。”慧澄替他鼓吹意旨,祝赞已毕,叫一个小尼领了丫环别处玩耍。对狄氏道:“且到斗室一坐。”引狄氏转了几条暗弄,至小室前,搴帘而入。只见一个仙颜少年独安闲内,满桌都是酒肴,吃了一惊,便欲避去。慧澄便拆台道:“正要与夫人劈面一言,官人还不拜见!”滕生矫饰姣美,赶紧趋到跟前,劈面拜下去。狄氏无法,只得答他。慧澄道:“官人感夫人美意,特备一后酒谢夫人。夫人鉴其微诚,万勿推让!”狄氏欲待起家,抬起眼来,本来是西池上曾面染过的。看他生得少年,万分清秀可喜,内心先自软了。带着半羞半喜,呐出一句道:“有甚事,但请直说。”慧澄挽着狄氏衣袂道:“夫人坐了好讲,如何相互站着?”滕生满斟着一杯酒,笑嘻嘻的唱个肥诺,双手捧将过来安席。狄氏不好却得,只得受了,一饮而尽。慧澄接着酒壶,也斟下一杯。狄氏会心,只得也把一杯回敬。眉来眼去,狄氏把先前矜庄模样都健忘了。又问道:“官人果要补何官?”滕生便把眼瞅慧澄一眼道:“师父在此,不好直说。”慧澄道:“我便略躲避一步。”跳起家来就走,扑地把小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