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领命正要走出,内里一个老者走上前来禀道:“据小人鄙意,猜着一小我,未知是否。”通判道:“是阿谁?”只因说出这小我来。有分交:乞化游僧,明投三尺之法;沉埋朽骨,趁白十年之冤。恰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老者道:“处所上向有一个远处来的游僧,每夜敲梆高叫,求人布施。已一个多月了。自从那夜李家妇人被杀以后,就不听得他的声响了。若道是别处去了,怎有如许刚好的事?何况处所上未曾见有人布施他的,怎肯就去。这个究竟在可疑。”通判闻言道:“杀人作歹,恰是野僧本领,这疑也是有理的。只那寻这个游僧处?”老者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爷唤那程某出来讲与他晓得,他家道殷富,要明白这事,必定不吝重赏。这游僧也去不久,不过只在附近处所,要访着他也不难的。”通判依言,狱中带出程朝奉来,把老者之言说与他。程朝奉道:“有此疑端,便是小人活路。只求老爷与小人做主,出个广捕文书,下落几个应捕四外寻访。小人甘心立个赏票,认出谢金就是。”当下通判差了应捕出来,程朝奉托人聘请众应捕说话,先送了十两银子做盘费。又押起三十两,等寻得着这和尚立即托付,众应捕答允去了。
锁了赵大,带了两颗人头,来到府中,出张牌去唤马家亲人来认。马家儿子见说,才晓得父亲不见了十年,果是被人杀了,来补状词,王通判谁了。把两颗人头,一颗授予马家安葬,一颗唤李方哥出来认看,果是其妻的了。把叫夜僧与赵大各打三十板,多问成了极刑。程朝奉分歧买好,致死性命,问成徒罪,折价纳赎。李方哥分歧卖奸,问杖罪的决。断程朝奉出葬埋银六两,授予李方哥葬那陈氏。三家铺的人分歧移尸,各该问罪,因不是这等,不得并发赵大性命,仿佛天意明冤,非关人事,释罪不究。
可见性命至重,一个乞丐死了,又没人知见的,埋在地下。已是一年,又如此结出非常大瓜来弄一个明白,恰是天理昭彰的地点。现在另有一个,因这一件事,暴露那一件事来,两件不明不白的官司。一时闪现。说着也古怪。有诗为证:
到了来岁,其地上瓜愈盛,仍旧一颗独结得大,足抵得三四个小的,也普通加意珍惜,不肯轻采。偶尔县官衙中有个害热渴的,想得个大瓜清解。各处买来,多不中意,累那大班衙役比较了几番。衙役急了,四周寻访。见说老圃瓜地专有大瓜,遂将钱与买。进圃挑选,果有一瓜,比常瓜大数倍。欣然出了十个瓜的代价,买了去送进衙中。衙中人大喜,见这个瓜大得导常,集了世人共剖。剖将开来,瓤水乱流。多嚷道:“可惜好大瓜,是烂的了。”细心一看,多把舌头伸出,半响缩不出来。你道为何?元来满桌都是鲜红血水,满鼻是血腥气的。世人大惊,禀知县令。县令道:“其间必有冤事。”遂叫那大班的来问道:“这瓜是那边来的?”大班的道:“是一个老圃家里地上的。”县令道:“他怎生法儿养得这瓜恁大?唤他来,我要问他。”
李方哥一面办治了东道,走去聘请程朝奉。说道:“承朝奉不弃,晚间整酒在斗室中,特请朝奉一叙,朝奉就来则个。”程朝奉见说,喜之不堪道:“公然利动听心,他已筹议得甘心了。今晚请我,必定就成事。”巴不得天晚前来赴约。向来功德多磨,程朝奉意气洋洋走出街来。只见普通儿朝奉姓汪的,拉着他水口去看甚么新来的表子王大舍,一把拉了就走。程朝奉推说没工夫得去,他说“有甚么贵干?”程朝奉心忙里,一时造不出来。汪朝奉见他没得说,便道:“原没事干,怎如此推故绝望?”不管三七二十一,同了两三个少年后辈,一推一攘的,牵的去了。到了那边。汪朝奉看得中意,就秤银子办起东道来,在那边人马。程朝奉心上有事,被带住了身子。好不耐烦。三杯两盏,逃了席就走,已有二更气候。此时李方哥已此寻个事由,避在朋友家里了,没人再来相邀的。程朝奉径目吃紧忙忙走到李家店中。见店门不关。心下领悟了。进了店,就把门拴着。那店中屋子苦不通俗,抬眼瞥见房中灯烛敞亮,酒肴列举,悄无人声。走进看时,不见一小我影。忙把桌上火移来一照,大呼一声:“不好了!”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