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日,正与王夫人闲坐,不觉掉下泪来。夫人忙问其故,元普道:“我观李氏子,仪容志气,厥后必定大成。我若得这般一个儿子,真可死而无恨。本韶华已去,子息杳然,为此不觉伤感。”夫人道:“我多次劝相公纳宠。只是不允。现在定为相公觅一侧室,管取宜男。”元普道:“夫人休说这话,我虽垂暮,你却尚是中年。如果天不断我刘门,莫非你不能生养?如果射中该绝,纵使姬妾盈前,也是无干。”说罢,自出去了。夫人这番却主张要与丈夫纳宠,晓得与他筹议,定然推阻。便暗里叫家人唤将做媒的薛婆来。说知就里,又嘱付道:“直待事成以后,方可与老爷得知。必用心访个德容兼备的,或者老爷才肯相爱。”薛婆一一应诺而去。过未几日。薛婆寻了几头来讲,领来看了,没一其中夫人的意。薛婆道:“其间女子,只好恁样。除非汴梁帝京五方杂聚去处,才有超卓女子。”刚好王文用有别事要进京,夫人把百金密托了他。央薛婆与他同去寻觅。薛婆也有一头媒事要进京,两得其便,就此启程不题。
诗曰:
却说刘元普一日正在书斋闲玩古典,只见门上人报导:“外有母子二人,口称西粤人氏,是老爷至好亲戚,有书拜见。”元普心下着疑,想道:“我那边来如许远亲?”便且叫请进。母子二人,走到跟前,见礼已毕。元普道:“老夫与贤母子在那边识面?实有忘记,伏祈详示。”李春郎笑道:“家母、小侄,实在未曾得会。先君倒是伯父至好。”元普便请姓名。春郎道:“先君李逊,字克让,母亲张氏。小侄名彦青,字春郎。本贯西粤人氏。先君因赴试,流落京师,今后得第,除授钱塘县尹。一月身亡,临终时怜我母子无依,说有洛阳刘伯父,是幼年八拜至好,特命亡后赍了手书,自任所前来拜恳。故此母子造宅,多有轰动。”元普闻言,茫然不知就里。春郎便将书呈上,元普看了封签上面十五字,好生惊奇。及至拆封看时,倒是一张白纸。吃了一惊,沉默不语,摆布想了一回,猛可里心中觉悟道:“必是这个原因无疑,我现在不要说破,只教他母子得所便了。”张氏母子见他沉吟,只道不肯包容,岂知他倒是天大一场美意!元普收过了书,便对二人说道:“李兄果是我八拜至好,希冀再得相会,谁知已作前人?不幸!不幸!今你母子就是我自家骨肉,在此居住便了。”便叫请出王夫人来讲知来源,以为妯娌。春郎以子侄之礼自居,当时安排筵席接待二人。酒间提及李君灵枢在任所寺中,元普一力答允殡葬之事。王夫人又与张氏细谈。已知他有遗腹两月了。酒散后,送他母子到南楼安息。家伙器皿无一不备,又拨几对仆奉侍。每日三餐,非常丰美。张氏母子得他收留。已自过望,谁知如此殷勤,心中感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