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一轴鲜鲜的小光阴,带着榴花薰风的美感,都雅,好听,好闻,折一阙在手,阳光下的陈年初吻一样,亦暖,亦凉,亦活泼,亦羞怯,亦古旧,亦新鲜,那样的颤颤惊心……仿佛任何一处纹理温度都能够相通天真……
二十年来辩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曲过五弦,激起层层烟水迷蒙谷物香,来自上古的情义微微升腾,只觉那人间入耳以后。真真的是一派太安静好。
风日清媚。树荫下。有人轻唱《南风》:
附:
不闻人声,时闻落子。
比方苏轼的这一阕《阮郎归》。
绽放得单独而洒然,绽放得风俗而吉祥。
有才情,有脾气,更有风格。像观一幅拍照。不异的是风景,分歧的是镜头前面有如何的一颗心。苏子瞻有奇特的属于本身的情调,又极长于捕获情调,安插情调,写起闺情来,天然别有一番风致。
初夏的女子是即欲入眠的小青花蛇。凉飕飕的皮肤,温热的内心,迷恋深闺里的绣花小枕,鸳鸯被衾,慵懒的眼神,又颓靡又含混。迷死小我。
古槐,高柳,新新的树影,格外苍翠,格外浓稠,仿佛挤一下,就能滴出汁液来。那样的绿荫,活动着,活动着,湿哒哒的,静幽幽的,一向探到屋子里去。碧纱窗,博山炉,内点一盘心字香,迷醉的水烟潆绕于帘幕枕簟之间,耐久不散。千年以后,亦能把那隔窗路过的世人迷醉。
亦有人博弈。吵嘴相对,有人倏忽光复一局光阴,有人刹时丢失半壁国土。
近代有画家绘榴花。将花与果放在了同树同枝上。花是烈的。果是烈的。却感受不到高耸和不当。榴花亦是自顾自地开,石榴自顾自地成熟,裂开――“果实星悬,光若玻础,如珊珊之映绿水”。各自有各自的绽放,都不是对方的装点。
那股吉祥的草本味道,带着震慑与畏敬,却直让人表里安然。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惊醒了深闺小睡的她。
我居住的冷巷有榴花。一座几近荒废的老宅子,门前植有一株石榴树。树干清癯而瘠薄。榴花谢后,会生出一个一个的石榴果子,毛桃一样的吊在枝桠上。果子结很多,却没有人打理,老是没来得及发育开,就早早的被虫吃掉了。却涓滴不影响着花。榴花绽放时,花开得欣欣然,阳光是薄薄的金子,通体透明,贴在人的眉睫。花光照亮老宅的一檐风月,那班驳的窗棂里竟生出一派艳夭夭的气象,动听极了,也诗意极了。
我想,榴花定是和我一样,会比较喜好这一类的出身与收梢。
连绘者的笔力也不是装点。画中线条,忽明忽暗,忽静忽动,忽冷忽热,忽柔忽刚,每一笔都是本身的绽放。
是开得过分热烈,过分张扬了吗?榴花开处,贾府的风景至上,抵死奢糜,好似鲜花招锦,烈火烹油。榴花谢,恩宠罢,厄运接踵而至,元春的花期过了,贾府的繁华就败了。在灰烬中重溯过往,统统的大喜大悲,繁华空寂,都不过是花着花落的红楼一梦。一炬寒灰冷,往昔徒然空消逝……真是深深深深的悲。而大梦归时,身亦如露如电,大彻大悟之余,是忘言。
对弈者屏息而战,琳琅的落子之声却一如门扉上的屈指小叩,时缓时疾,清脆有力。
经常有位独眼的老者在那树下静坐。
三春争尽初春光,虎兕相逢大梦归。
榴花花语:幸运完竣,成熟的高兴。(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泰戈尔的《吉檀迦利》中有词叫“永新的爱情”,我想到的是永新的阳光,永新的花开,永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