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间,先生散了馆,惜借回家去过了年。来岁。惜惜已是十五岁。父母道他年纪长成,不好到别人家去读书,不教他来了。幼谦频频到罗家门首看望,希冀撞见惜惜。那罗家是个大族,闺院通俗,怎得等闲出来?惜惜有一丫环。名唤蜚英,常到书房中伏侍惜惜,相伴来回的。今惜惜不来读书,连蜚英也不来了。只为凌晨采花,去与惜惜插戴,方得出门。到了夏季,幼谦思惟惜惜不置,做成新词两首,要等蜚英来时递去与惜惜。词名《一剪悔》,词云:
出了罗家门,再到张家来答复,把这些说话,一一与张妈妈说了。张幼谦听得,便嘲笑道:“落第落第,是男人汉分内事,何只难堪?这老婆稳那是我的了。”杨老妈道:“他家小娘子,也说道:‘官人毕竟有这日,只怕爹妈等不得,或有变卦。贰内心只守着你,教你自要昂扬。’”张妈妈对儿子道:“这是好说话,不成负了他!”杨老妈又暗里对幼谦道:“罗家小娘子好生有情于官人,临解缆又分付老身道:‘下次有说话悄地替他传传。’送我两个金指环,这个小娘籽实是贤惠。”幼谦道:“他日有话相烦,是必不要推让则个。”杨老妈道:“当得,当得。”当下别了去。
幼谦自随父亲到湖北去,一起上触景悲伤,自不必说。到了那边,正植试期。幼谦痴心自想:“若夺得魁名,或者婚事还可挽回得转,也未可料。”尽着平生才学,做了文赋,出场来就父亲说道:“掉母亲家里不下,算计要回家。”忠父道:“怎不看了榜去?”幼谦道:“揭榜不中,有何颜面?何况母亲家里孤寂,迟早悬望。此处离家,须是路远,比不得越州时节,信息常通的。做儿的怎放心得下?那功名是外事,有分无分已前定了,看那榜何用?”缠了几日,忠父方才允了,放回家来。不则一日,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