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卉君嗡着嗓子反问:“庙会?极是热烈的?你向来讨厌人多拥堵,怎地现下反而要去看热烈了?”
双手接过两封信函,乐聆音谨慎收妥了,红唇微抿,抬眼看向敖洺,却终究仅是点了点头。
“卓阁主的信,梓童可有看过?”天子沐浴换衣以后,盘膝坐于软榻之上,接过皇后呈上的九龙万寿盏,品了一口,随即展颜笑道,“还是梓童这儿的茶最香,寡人最爱。”
但是,流年似水,光阴易逝,人与人之间,还会一如往昔么?
寝殿内数名宫人不知何时早已悄悄退去,七重千福帘缓缓闭幕之际,躺于龙凤呈祥床榻上的皇后,冷静闭上了双眸。
“甚么你如何办?!吃不茹素与你何干??”
“梓童……”天子握住皇后的手腕,牵着她走向帷帐。
延福宫寝殿内的这对至尊伉俪,谁都未曾提及柔嘉转交的信函上头,到底写了些甚么。
虽说隆德帝日理万机,但还是与他的嫡长女温言相谈了大半个时候,言语之间见得长公主恭敬贤仪,但是眼中却老是抹不去几丝哀伤,心中一片疼惜……对于炎阳山庄的那些个来龙去脉,天子已然晓得清楚,遂金口一开,犒赏景和宫无不偶珍奇宝,又说了很多安抚之言才让柔嘉去延福宫见皇后,还说到时在延福宫与太子一道陪父皇母后用晚膳。
“我写信给天子,是要朝廷命令管束循环堂,来由是说云王麟印在根绝行的手里。”自竹筒抽出一双筷子,敖洺用锦帕将木筷几次擦净了,摆于卓卉君的手边,“至于皇后那儿,我也写信了,十多年未曾再见,问候一下也是天然。你说是么?卉卉……”
站在豪华恢宏的景和宫里头,看了眼侍立于殿门角落十多个低眉扎眼的宫人,柔嘉的心中,却平空生出几丝冷寂落寞。她由着嬷嬷宫女们服侍沐浴洗漱,待得入了寝殿便挥手令小宫女放下五重羽纱帘,单独坐在鲛绡帐以内,看着榻上铺陈了的百福罗衾,不由感觉本身相称怠倦,可心中总有丝牵挂惦记……从袖间摸出一个小瓷瓶,瓶身画着歪歪扭扭的喇叭花,她的指尖细细摩挲着斑纹,阖眼无声感喟。
卓卉君不睬睬那双新置的木筷,只是低头将那杯‘丹青不渝’一饮而尽。
瞎子都看得出来面前这位长公主并未听出来本身的安慰,敖洺张了张口,毕竟将那句话咽了下去,暗自点头,又饮下一盏酒:“时候差未几了……柔嘉,记取我说的,保重。”
“母后贤明!”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太子喜笑容开去那把椅子上坐了,牵着柔嘉的手脆声唤道,“大姊~~可算返来了……”
“陛下富有四海,享天下之最,却在这儿讽刺臣妾。”
乐聆音点头应道:“是。”
将残剩的香茶缓缓饮尽,皇后接过信函,低声问道:“这...这封信是何人给麟儿转递的?”
“前辈保重,后会有期。”
‘啪!’连着筷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向来静安清雅的卓阁主现在却被恼得两颊微红,狠狠盯着酒杯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懒得与你玩字眼!若无事我便走了!”
卓卉君见得敖洺如此殷勤,冷若冰霜的脸上松动了几分,自顾自举箸夹菜,对着那块鸭腿肉不闻不问,倒是接二连三地几口饮下了满满一杯酒,却始终看也不看敖洺一眼。
柔嘉长公主入宫以后马上沐浴熏香,随后奉旨去承乾殿觐见天子。
翻开矮几子上头的宝蓝色匣子,皇后将手上的信函放了出来,对柔嘉暖和一笑:“好麟儿,母后命许嬷嬷做了几样点心,都是你在儿时爱吃的,现在再去尝尝是否喜好?”
侍立在旁的嬷嬷从速下跪,抽出巾子要将那几滴茶渍擦拭洁净,却见得皇后微微摆手,又马上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