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门口扼守的狱警,朝他点了下头,他翻开门表示我出去,我徐行走到门口和他道了句辛苦,他拿着一柄钥匙,在我走出的同时握住了粗重的铁锁,门嘎吱一声合上,在仅剩的那点狭小裂缝里,我看到秦彪仍旧佝偻着走在那边,他一动不动,像俄然间死去,成了一具风干的尸首。
我沿着这条沉寂的街道一向走出很远,走到一片宽广的广场,这个季候午后竟然也会骄阳似火,热得仿佛在每个角落洒下一片金芒,一点不像是春季。
我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秦彪面前桌角氤氲开一滩巨大的湿痕,那是他的眼泪,浑浊的,惊诧的,又不成思议的眼泪。
他放下五颜六色的墨盘,从背包里抽出一支铅笔,给画板换了一张信纸,“我六月份就毕业了。”
“有人恨毒了您,有人厌透了您,有人想要看却不得见,有人能看却不肯见。恨毒您的是方艳艳,厌透您的是柳蜜斯,方艳艳甚么都没有做,账薄是我偷的,方艳艳是我的替罪羊,她这条命,是枉死的。而柳蜜斯,她说这些女人里只要她对您是至心的,她喜好您,才会不择手腕要独占您,肃除您身边统统得宠的女人,但实在她讨厌透了您,这些女人里最恨您的就是她,她伴随您十几年,这每一年,每一个月,乃至每一周,您都会有新欢,她眼睁睁看着,她恨又恨不得,赶又赶不得,她只能一次次暗中动手,但是一个女人,她情愿活成这副模样吗?她不肯意,我也不肯意,天下谁也不肯意,但是没有体例,为了保住本身的位置,为了不回到本身不想要的糊口。”
我承欢在秦彪床笫的夜晚还历历在目,但是别人就要不在了。
“五爷,我没有白来,我让您死得明显白白,揭开这段埋藏了三十三年的谜案,您死也能瞑目了,我只当是给本身的罪孽赎轻一点。”
他想了下,“感谢你陪我,明天是我最欢愉的一天。”
我们从街口别离已经走出几米远,他俄然在背后叫住我,我回身看他,他脸上笑容在阳光下非常洁净暖和,像一枚衔着珍珠的贝壳,使身后广场上交叉飞舞的白鸽也黯然失容,“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