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早就被乌老鸦闹醒,厥后重又睡去,醒来却已是上中午分。伯夷说腰痛腿酸,的确站不起;叔齐只得单独去逛逛,看可有可吃的东西。他走了一些时,竟发见这山的不高不深,没有虎狼盗贼,当然是其所长,但是是以也有了缺点:上面就是首阳村,以是不但常有砍柴的白叟或女人,并且有出去玩耍的孩子,可吃的野果子之类,一颗也找不出,约莫早被他们摘去了。
伯夷叔齐立即擎起了两只手;一个拿木棍的就来解开他们的皮袍,棉袄,小衫,细细搜检了一遍。
有一天,他们俩正在吃烤薇菜,不轻易找,以是这午餐已鄙人午了。俄然走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先前是没有见过的,看她模样,仿佛是阔人家里的婢女。
(19)贝壳:上古用贝壳为货币。 (3)
这时候,叔齐真仿佛落在深潭里,甚么但愿也没有了。抖抖的也拗了一角,咀嚼起来,可真也毫没有可吃的模样:苦……粗……
但是谈过以后,他一上轿就点头,回了家,竟至于很有些愤恚。他觉得那两个家伙是谈不来诗歌的。第1、是穷:餬口之不暇,如何做得出好诗?第2、是“有所为”,失了诗的“浑厚”;第3、是有群情,失了诗的“和顺”。(29)特别可议的是他们的风致,通体都是冲突。因而他大义凛然的斩钉截铁的说道:
但是他立即安静了,仿佛有了主张,接着就走到松树中间,摘了一衣兜的松针,又往溪边寻了两块石头,砸下松针内里的青皮,洗过,又细细的砸得仿佛面饼,另寻一片很薄的石片,拿着回到石洞去了。
伯夷逊让了一番以后,倒也应允了,今后就较为安适安闲,但是首阳山上是有人迹的,他没事做,脾气又有些窜改,从沉默成了多话,便不免和孩子去搭讪,和樵夫去扳谈。或许是因为一时欢畅,或者有人叫他老乞丐的原因罢,他竟说出了他们俩原是辽西的孤竹君的儿子,他老迈,那一个是老三。父亲在日原是说要传位给老三的,一到身后,老三却必然向他让。他遵父命,免得费事,逃脱了。不料老三也逃脱了。两人在路上遇见,便一同来找西伯――文王,进了养老堂。又不料现在的周王竟“以臣弑君”起来,以是只好不食周粟,逃上首阳山,吃野菜活命……比及叔齐晓得,怪他多嘴的时候,已经传播开去,没法挽救了。但也不敢如何抱怨他;只在内心想:父亲不肯把位传给他,可也不能不说很有些眼力。
叔齐的预感也并不错:这成果坏得很,不但村里经常讲到他们的事,也常有特地上山来看他们的人。有的当他们名流,有的当他们怪物,有的当他们古玩。乃至于跟着看如何采,围着看如何吃,指手画脚,问长问短,令人头昏。并且对于还须谦善,假如略不谨慎,皱一皱眉,就不免有人说是“发脾气”。
公然,这东西倒不算少,走不到一里路,就摘了半衣兜。
“您用饭吗?”她问。
但是夏夜乘凉的时候,偶然还谈起他们的事情来。有人说是老死的,有人说是病死的,有人说是给抢羊皮袍子的强盗杀死的。厥后又有人说实在恐怕是用心饿死的,因为他从小丙君府上的鸦头阿金姐(32)那边听来:这之前的十多天,她曾经上山去挖苦他们了几句,傻瓜老是脾气大,约莫就活力了,绝了食撒赖,但是撒赖只落得一个本身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30),莫非他们在吃的薇,不是我们圣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