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世间道 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第2页/共4页]

丹橘跪在地上放声痛哭，明兰劝了好久才她止住泪水，丹橘渐渐站起家，正要回身时，忽回过甚来，满眼都是泪水：“女人，那会你老爱坐在廊前的柱栏上看书。”

明兰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穿戴倒还光鲜，就是气色不好，眉心一团暗淡，“坐吧，小桃，去沏碗兰安毛尖来，你记得你爱吃的。”

若眉谨慎翼翼的挨着圆凳的边沿坐下：“难为夫人还记得。”

“对你尚且如此。那采买上的安婆向来疼小桃，那日懒得亲去查点，偷便问她书房内银丝炭可用完了，她竟也不肯说。”明兰紧紧盯着若眉，“实在你是甚么样的人，压根不要紧，要紧的是，先生要的是如何的人？”

屏退世人，明兰劈面烧了一张身契，又将一个扁盒塞到丹橘手里，柔声叮咛：“里头是你的户籍，府衙那儿事已办好，今后好好的过日。”

若眉心中苦涩，刚才她是用心自称‘奴婢’的，还觉得明兰会说些甚么，谁知……她只好道：“奴婢免得。”顿了顿，鼓起勇气道，“可奴婢笨拙，不时惹先生不快，望夫人指导一二，奴婢究竟应当行事才安妥？”

然后重重的一头磕下去，起来时已是满脸泪水，抱着明兰的腿，哀戚道，“女人，我是真舍不得你！”

说完这话，浑然不觉的小桃迈着轻巧的法度走出梢间，到外间候着去了；若眉缓缓敛去难堪，低声道：“丹橘妹已同我说了。奴婢这里谢过夫人的提点和珍惜了。”

因为丹橘平日刻薄，院内众丫环都替她欢畅，碧丝最是羡慕，不过此中最欢乐倒是绿枝，自丹橘渐渐从第一把手上退下来，她很有一种‘终究轮到我了’的豪情，跟着明兰日渐重用，她便是走也似带着风，被翠微说了好几顿，才降下温来。

明兰见他面色不善，赶紧挽救，岔开话题道：“今儿齐国公府来送了份帖，说不日老公爷就要办寿宴。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公爷这般高寿也是可贵。本年办了这六十九的寿宴，今后再不办的。是以，定叫我们去呢。”

明兰忍泪笑道：“你怕我跌下去，便拿碎布连夜做了个布兜，系在雕栏上。”

翠微多少吃了一惊，随即又笑道：“你这蹄，现在嘴硬，待今后夫人给你找了个好人家，看你变稳定卦。”

顾廷烨微微一怔，发笑道：“好好好，我不胡说。”随即又打趣道，“这么多丫头，倘若每个出嫁，你都来这么一遍，可那里吃得消？”

绿枝道：“姐姐是晓得的，我那兄弟诚恳木讷，现在有我在，另有那不长眼的时不时欺负他呢，倘我外头去了，还不知哥哥会如何。”说着叹了口气，“爹娘早亡，只剩我们兄妹二人，我不照看他，谁照看？现在我只盼着好好奉侍夫人，将来得了恩情，给我哥哥说个驯良体贴的好嫂嫂，我也算对得起爹娘在天之灵了。”

“先生目光如炬。”明兰点点头，“我曾叮咛小桃，凡书房内所见所闻，不成有分毫透到外头去。你跟她刺探书房风景好几次罢，便是你都恼了，她可有透露分毫？”

小桃一送丹橘到口，几近要跟着到她家去，返来后两眼就肿得像个大桃，进屋后埋头在被窝里，再不肯出来。

若眉端茶的行动停滞了半晌，面露难堪，明兰无语望屋顶，话说――若眉的金饰固然戴多了些，这些金饰也固然金多了些……不过，要不要这么诚笃呀。

伉俪俩面面相觑了半响，不知相互在想甚么，却同时笑了出来，明兰一扫之前愁云，笑的唇瓣微颤，歪头回想幼年景象：“小时候，有一回我跟着爹爹祖母也上街看花灯，有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骑快马从街上飞驶而过，房妈妈就紧紧搂着我，小声与我说‘喏，喏，女人看看哦，这是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