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足面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若遇风骚清后辈,等闲*便偷期。
那妇人通红了脸,便清算了杯盘盏碟,口里说道:“我自作乐耍子,不值得便当真起来,好不识人恭敬!”搬了家火,自向厨下去了。有诗为证:
可怪弓足企图深,包藏淫行荡春情。武松正大元难犯,耿耿清名抵万金。
叔嫂萍踪得偶逢,妖娆偏逞秀仪容。私心便欲成欢会,暗把邪言钓武松。
拈指间,光阴如流,不觉雪晴,过了十数日。却说本县知县自到任已来,却得二年半多了。赚得好些金银,欲待要令人奉上东京去与亲眷处收贮,恐到京师转除他处时要利用。却怕路上被人劫了去,须得一个有本领的亲信人去便好。猛可想起武松来,“须是此人可去,有这等豪杰了得。”当日便唤武松到衙内商讨道:“我有一个亲戚在东都城里住,欲要送一担礼品去,就捎封书问安则个。只恐途中不好行,须是得你这等豪杰豪杰方去得。你可休辞辛苦,与我去走一遭,返来我自重重赏你。”武松应道:“小人得蒙恩相汲引,安敢推故。既蒙调派,只得便去。小人也自来未曾到东京!就那边旁观风景一遭。相公明日办理端方了便行。”知县大喜,赏了三杯。不在话下。
次日夙起,那妇人仓猝起来烧洗面汤,舀漱口水,叫武松洗漱了口面,裹了巾帻,出门去县里画卯。那妇人道:“叔叔,画了卯,早些个返来用饭,休去别处吃。”武松道:“便来也。”径去县画了卯,服侍了一凌晨,回到家里。那妇人洗手剔甲,齐划一整,安排下饭食。三口儿共桌儿食。武松是个直性的人,倒无安身之处。
自从武松搬了去县衙里宿歇,武大自仍然每日上街挑卖炊饼。本待要去县里寻兄弟说话,却被这婆娘千叮万嘱,分付教不要去兜揽他,是以武大不敢去寻武松。有诗为证:
却说潘弓足言语甚是邃密抛清。武松道:“家兄却不道得惹事,要嫂嫂忧心。”正在楼上说话未了,武大买了些酒肉果品返来,放在厨下,走上楼来,叫道:“大嫂,你下来安排。”那妇人应道:“你看那不晓事的!叔叔在这里坐地,却教我撇了下来。”武松道:“嫂嫂请自便。”那妇人道:“何不去叫间壁王乳母安排便了?只是这般不见便!”
武大撇了老婆,来到武松房里叫道:“二哥,你未曾吃点心,我和你吃些个。”武松只不则声。深思了半晌,再脱了丝鞋,还是穿上油膀靴,着了上盖,带上毡笠儿,一头系缠袋,一面出门。武大呼道:“二哥那边去?”也不该,一向地只顾去了。
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奶名唤做潘弓足,年方二十余岁,很有些色彩。因为阿谁大户要缠他,这女使只是去告仆人婆,意下不肯依从。阿谁大户以此恨记于心,却倒赔些房奁,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自从武大娶得那妇人以后,清河县里有几个奸滑的飘荡后辈们,却来他家里薅恼。本来这妇人见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会风骚,这婆娘倒诸般好,为头的爱偷男人。有诗为证:
尽道丰年瑞,丰年瑞如何?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
却说潘弓足勾搭武松不动,反被抢白一场。武松安闲房里愤怒忿地。天气却早未牌时分,武大挑了担儿返来排闼,那妇人仓猝开门。武大出去歇了担儿,随到厨下。见老婆双眼哭的红红的,武大道:“你和谁闹来?”那妇人道:“都是你不争气,教外人来欺负我!”武大道:“那个敢来欺负你?”妇人道:“情知是有谁!争奈武二那厮,我见他大雪里返来,赶紧安排酒请他吃,他见前后没人,便把言语来调戏我。”武大道:“我的兄弟不是这等人,向来诚恳。休要高作声,吃邻舍家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