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中综合多方景象,本相与高拱所说完整符合,遂命幕僚速拟奏稿。
“安国亨之事谓何?”阮文中问。他只晓得日前官军征剿水西惨败,巡抚王诤上疏自劾,巡按御史蔡廷臣、兵科都给事中温纯上章弹劾之。得旨:“令安大朝撤职,戴罪杀贼。王诤回籍听调,安荣等下御史按问。”这是载于邸报的,更多的环境,他也不甚了了。
阮文中已心中稀有,不再多问。
阮文中点头,沉吟很久,又说:“门生敢请高阁老示方略。”
“是啊玄翁,举朝皆曰当剿,剿固靡财损兵,却无需玄翁一人如此担责、劳累,又可免浮议,还可高举权杖,文臣武将那个有失,任凭奖惩!”在一旁的房尧第也劝道。
吴琼答道:“宣慰使已然查明:官军安参将率苗兵劫掠,斩杀部酋以朵等多人,以朵的父兄后辈互为通同,率众冲败官军,官军多是奔过浮桥灭顶的。”说着连连叩首,又道,“宣慰使闻官军溃败,既惊且惧,愿罚银三万五千两。宣慰任务小的禀明抚台垂白叟,宣慰使绝无背叛之心,前抚台竟以背叛奏闻朝廷!蒙此大冤,宣慰使心有不甘,已差人晋京诉冤。”
高拱与阮文中隔几而坐,略事酬酢,叫着阮文中的字说:“用和,此番用你抚贵州,为措置安国亨之事,望用和勉之。”阮文中是科举后辈,且春秋也小高拱六岁,故高拱对他以字相称。
安国亨闻巡抚换人,忙差吴琼前来晋见,待吴琼一进大堂,阮文中大喝一声:“尔彝目安国亨,擅杀土同知,却拘提不出,是何事理?”
“宣慰使已知罪!”吴琼道,“安智居省城诬告,抚台拘提,宣慰使恐被诱杀,故遁藏不敢出。”
“军门,外边都说,原觉得军门此来定是批示剿除安国亨的,不料莅任多日却毫无动静,反而四周查访,欲为安国亨摆脱,必是受了安国亨的重贿。”幕僚忧心忡忡地说。
安智支吾很久,方说:“国亨小儿擅杀朝廷命官,抚台拘提又方命不遵,抚台看,这不是背叛吗?”
高拱道:“照普通人的说法,此时当集结雄师剿除安国亨以振国威。然竭数省兵粮剿内部仇杀之彝目,甚无谓!我意,此事不以武力平之,当以司法息之。用和不成循通例,要迅疾到差;到职后宜廉得实在,而谦虚平气处之。说到方略,用和当记着四字:据实定策!”
“玄翁,不如快刀斩乱麻!何必为一个土司,如此操心费心?”魏学曾建言说。
阮文中虽几次点头,却仍觉心中无底,遂愧然一笑:“呵呵,高阁老,门生敢请阁老详示。”
阮文中如有所悟,又见高拱书案上文牍堆积如山,门口不竭有人探头欲进,便起家告别。
阮文中又问:“尔承诺输兵粮数万为内应,何故失期?”
高拱遂将他所把握的景象,约略说了一遍。阮文中悄悄听着,待高拱说完,谦恭地问:“喔?那么高阁老,安国亨擅杀土官,不平拘提,岂不是方命吗?”
阮文中又道:“安国亨胆敢与官军为敌,斩杀官军无算,可知罪吗?”
“抚台垂白叟容禀:官军到临敝土时,宣慰使正在兰地与奢尽忠讲理,并不敢拒官军,更不敢与官军开战。”吴琼神情严峻地解释说。
高拱道:“这也一定可认定为背叛。官府不明是非草率进兵,彝民起而侵占,各有伤残罢了。不过,此说不换衣人,望用和到后,据实查访明白,看看安国亨有无领兵顺从官军且与官军开战的形迹。若无此形迹,则不能谓之背叛可知。”
高拱已从安国亨的诉冤疏中证明了本身的判定,只等阮文中报来措置之略,便可动手善后。终究等来了他的书牍,忙接过拆看。看前一页,他的脸上暴露笑容,还不住地说“公然如此,公然不差”;但是,看到前面,神采由晴转阴,绝望、愤怒的情感闪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