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小民,见地不过尔尔。那头一等仇富嫉贵之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夏衡哼笑出声,耻笑道,“且这公卿贵胤之流,承蒙祖宗庇荫,膏粱纨绔者颇多。如此看来,萧帝大行笔墨之祸,鼓掌称快者怕是不在少数。”
邵长韫垂手整了整微皱的衣角,浑不在乎道:“我在这与你密谈越久,才会越显得我对萧帝一片热诚之心。”
“木工活儿我不在行,我在行的但是这个。”夏衡撇了嘴角,挥手比了一道,又沉声说道:“阎王门前好说话,方才阿谁黑面鬼儿是该点个卯了。”
未居其位,不知其道。纵使夏衡小有见地,可也是伶仃山脚,难知峰上花开。如果冒然评说,不免有些管中窥豹之意味。
要知夏衡如何辩白,且听下回分辩。
“刘文华,正三品礼部左侍郎之嫡孙。所写《踏春记》之序文中,书前朝‘宣文’年号。萧帝怒其目无本朝,处以斩刑。
此番谈吐,邵长韫并不苟同。他目光沉沉似浓雾密云,心中苦涩如食黄连。满腔阴霾无处诉,一番心殇怎堪言。纵使如此,他仍旧轻飘飘的说道:“萧帝出身草泽,最重名誉。民气之说,只是其一。”
夏衡锁眉凝目,思忖半晌,也没能窥得此中奥妙,遂点头叹道:“吾陆上之兽尔,难窥九天之禽。”
邵长韫抿唇勾起一丝淡淡笑意,缓缓开口道:“斩权杀贵,以护皇权。”不过戋戋八字之言,却如一柄令媛之锤,重重的击在夏衡的胸口。
未等邵长韫搭言,夏衡又接言道:“他这是怕失了民气,才不究治百姓百姓。”
夏衡恭谨地接了过来,待展开一瞧,倒是几幅邃密白描贴于轴面之上。夏衡一一细细看去,那数幅白描,清楚画的是一个南瓜形的满雕寿桃呈盒。
且说这夏衡竟日混迹于街坊贩子之间,虽有小慧,也不过是些活命的把戏儿。邵长韫其间与他所言之事,业已触及帝王机谋。
邵长韫指着夏衡方才放于桌上的田黄,笑眯眯地说道:“这贺寿之礼怎能少了托底与呈盒,既如此,便少不得要寻个木工。你若不是做木工打扮,怎能堂而皇之的进我这国公府,还不引那眼线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