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扑通”一声闷响,红凝寂然倒地。尚自温热的鲜血自环儿颊边汩汩滑落,腥臭腐朽之气尤在环儿鼻翼两端缭绕。
现在且说这红凝因着子姜不辨是非的苛责与她,满腔肝火无处诉,真真将她烧了个穿心透。那红凝天生又自有一股清傲,也不欲与子姜辩白,自顾负气出了院子。
逾时,环儿胆颤心惊的回了方才出事之处,借着湖侧几盏石灯柱的熹微烛光,谨慎小意地找寻一番,果见几滴豆大的血迹零散散落在地。
环儿窥视着火光将近,阖目踌躇了半晌,终是咬紧了牙关,将红凝的簪子狠命向肩上插去。又顾及着身下水痕未干,干脆后退两步跌落湖中。
“记……记着了。”环儿战战兢兢地瞥了眼浑身血污的红凝,哽咽道:“可,可她……她如何办。”
陈婆子目光如冰针般扎向环儿双眸,沉声道:“那你说,红凝是如何死的?”
“这具尸身,婆子我自会措置洁净,女人且顾好本身吧。”
陈婆子冷哼一声,沉默不语。眸中寒冰顿显,唇息如毒蛇普通,缓缓游走于环儿颈间。
陈婆子一时也顾不得环儿,敏捷的自腰间抽了块黑布,将红凝的尸身兜头裹住,背在身上,盘跚自去了。
这红凝又是个火爆性子,那里忍得,顿时火冒三丈,扬眉眴目地冲了上去,与环儿撕扯起来。
还未走至近前,便听得秋玉从旁低呼一声,沈辛夷不由拧眉道:“咋咋呼呼的像甚么模样。”
“妈妈要走。”环儿好不易挤出一句整话。
心念一动,环儿又细细回想了陈婆子口中之言。一个大胆狠绝之念自心中缓缓凝成,环儿攥紧手中银簪,决定要冒险一试。
两人正打得你死我活之时,一道寒光自红凝背后乍然闪现。环儿手上狠劲顿泻,双眸瞪如桃核,骇然难言。
沈辛夷侧首深深看了秋玉一眼,缓缓说道:“此事等明儿再说,拿了牌子给她请个大夫。其他闲众,都散了吧。”
红凝正惊奇环儿异状,突地腹间一凉,一道血剑自内放射而出,淋了环儿满头满脸。紧接着阵阵剧痛撕心裂肺地囊括而来,红凝浑身如坠数九寒天。她喉间吞吐了两下,眸中灵动尽数褪去,暗如深潭。结束身子一软,再无一点知觉。
“不晓得还想活命!”陈婆子手中短匕倏然又逼近了两分。
沈辛夷见状,打单着子期,忙叫岱雪将她带回院中。又因是子姜的丫头,便领了她上前细问。
环儿愣在原地半晌,见陈婆子渐次走远,才连滚带爬地向反方向逃去。
环儿咬紧双唇,心中千回百转。既出了红凝这档子事,身上那张大成宝钞,想是一时也不便现于人前。本身若想活命,少不得要将今晚之事圆畴昔才罢。
彼时,环儿如同惊弓之鸟,那里敢不听,颤抖动手将那簪子拣了起来。
“可想活命?”
陈婆子自红凝发间抽了只银簪掷于环儿裙边,嘲笑道:“女人且收着做个念心吧,也不枉你们姊妹曾经同事一场。”
环儿口中惊嚎尚卡于喉间,便见一把短匕蓦地抵于颈间,冷寒入髓。环儿狠咬了舌尖,才堪堪止住阵阵眩晕,颤声告饶道:“妈妈……饶了我吧。”
夜风裹着寒意自远处萧萧而至,环儿被满口腥气呛得鼻塞眼涩。手中银簪深深扎入掌中,传来阵阵刺痛,她蓦地惊醒过来。
这湖边的鼓噪异声早引得葡萄园里的世人侧目,秋玉便差了个小丫头畴昔探听。
此言一出,世人也只得各自散去,当晚夜宴就此草草结束。欲知厥后事如何,我们下回接着细述。
环儿只觉颈间凉寒涌动,低呼一声,浑身栗栗再不敢言。
未几时,那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来,沈辛夷忙问甚么事。谁知那小丫头见沈辛夷亲身唤她回话,一时迷怔,更加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