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因惊骇红凝怒貌,本欲告罪告饶,又想动手头有了银钱,心道大不了逃之夭夭。瞬时有了底气,手上更加下了死力摆脱起来。
环儿口中惊嚎尚卡于喉间,便见一把短匕蓦地抵于颈间,冷寒入髓。环儿狠咬了舌尖,才堪堪止住阵阵眩晕,颤声告饶道:“妈妈……饶了我吧。”
环儿一时脱了身,谨慎翼翼的向后缩了两步,警悟的盯着陈婆子,心不足悸。
现在且说这红凝因着子姜不辨是非的苛责与她,满腔肝火无处诉,真真将她烧了个穿心透。那红凝天生又自有一股清傲,也不欲与子姜辩白,自顾负气出了院子。
彼时,红凝柳眉倒竖,双眸圆睁,面上自凝了一股深深煞气。沿路丫环婆子见她这般模样,皆唬得不敢上前相询。红凝也顾不得摆布前后,直梗着脖子往前撞,谁知竟无知无觉地冲到这湖石边上。
只闻“扑通”一声闷响,红凝寂然倒地。尚自温热的鲜血自环儿颊边汩汩滑落,腥臭腐朽之气尤在环儿鼻翼两端缭绕。
陈婆子冷哼一声,沉默不语。眸中寒冰顿显,唇息如毒蛇普通,缓缓游走于环儿颈间。
环儿只觉颈间凉寒涌动,低呼一声,浑身栗栗再不敢言。
“妈妈,我……我有银子!都……都给你……成……不成。”环儿语不成调的说道。
如墨湖水从四周渐次涌来,环儿挣扎了两下,裙角未干的血迹跟着激起的清波消逝而去,隐入湖中,再也寻不得半分陈迹。
逾时,环儿胆颤心惊的回了方才出事之处,借着湖侧几盏石灯柱的熹微烛光,谨慎小意地找寻一番,果见几滴豆大的血迹零散散落在地。
少顷,巡夜的婆子们便持棍执杖的自远处赶来。见环儿落于湖中,便你呼我叫的吵嚷起来,自是一阵人仰马翻。
“我,我……我……”
两人正打得你死我活之时,一道寒光自红凝背后乍然闪现。环儿手上狠劲顿泻,双眸瞪如桃核,骇然难言。
沈辛夷见状,打单着子期,忙叫岱雪将她带回院中。又因是子姜的丫头,便领了她上前细问。
环儿咬紧双唇,心中千回百转。既出了红凝这档子事,身上那张大成宝钞,想是一时也不便现于人前。本身若想活命,少不得要将今晚之事圆畴昔才罢。
言罢,环儿再也支撑不住,晕死畴昔。
这湖边的鼓噪异声早引得葡萄园里的世人侧目,秋玉便差了个小丫头畴昔探听。
还未走至近前,便听得秋玉从旁低呼一声,沈辛夷不由拧眉道:“咋咋呼呼的像甚么模样。”
环儿窥视着火光将近,阖目踌躇了半晌,终是咬紧了牙关,将红凝的簪子狠命向肩上插去。又顾及着身下水痕未干,干脆后退两步跌落湖中。
“妈妈要走。”环儿好不易挤出一句整话。
“不晓得还想活命!”陈婆子手中短匕倏然又逼近了两分。
心念一动,环儿又细细回想了陈婆子口中之言。一个大胆狠绝之念自心中缓缓凝成,环儿攥紧手中银簪,决定要冒险一试。
环儿低首看着浑身血污,心中如同波折丛生。如果这般模样归去,凭着方才这几桩事儿,她也逃不了杖毙一刑,这让她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