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原想着早早的替宝玉和李纹完了婚事,却不料赶上国孝家孝两重,一时也只得按捺下来。因着宝玉现在身有残疾,不悦意畴昔和那些小爷们一道守灵,便只说身上不好,连贾敬出殡之日也未曾露面。贾珍和尤氏知他现在扶不上墙,也偶然计算。
贾蓉每日里跟着贾珍尤氏在铁槛寺守灵,哪有一分至心悲戚之意,只等着早晨贾珍和尤氏各自安寝,便溜出去厮混。去的不是别处,倒是贾菱在外头安设龄官之处。
故此这回贾敬出殡以后,贾琏便只托着身上不好,并反面贾珍一道在铁槛寺中住着,每日还是回自家院里来和凤姐或是平儿同住。 且现在贾芾恰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贾琏内心挂念着儿子,每日返来都要命奶娘抱来和凤姐一同逗弄半日方罢。
贾琏来往驰驱,也有些受了风寒,幸亏平日里身子健旺,只净饿了一日,又吃了两幅汤药,便感觉垂垂好了起来。凤姐又命小月每日里做些平淡汤羹出来,给他补养身子。
至未申时方到,将棺木停放在正堂以内。供奠举哀已毕,亲朋渐次散回,只剩族中人分理迎宾送客等事。远亲只要邢大舅相伴未去。
凤姐一贯是不信这些的,因着经历过幻景虚无之事,反倒更感觉这些羽士装神弄鬼的好笑。 是以只命锁着,等贾珍来发放,且命人去飞马报信。一面看视这里窄狭,不能停放,反正也不能进城的,忙装裹好了,用软轿抬至铁槛寺来停放。
玄真观那些羽士都非常惶恐,只回道,“ 原是老爷秘法新制的丹砂吃好事,小道们也曾劝说‘功行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爷于彻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了。这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脱去皮郛,自了去也。”
邢大舅乃邢夫人之远亲胞弟邢德全。因着结婚以后只顾着吃喝嫖赌,那日子也垂垂亏空起来,。听闻邢忠佳耦带着侄女岫烟在贾府过得甚是舒畅 ,邢大舅便也动了一个动机,带了家眷进京投奔邢夫人。
公然待他回府看时, 凤姐早命贾菖贾芸几个办理的诸事已妥,倒不必他再操心,因而贾蓉便赶紧赶至寺中,回明贾珍。因而连夜分拨各项执事人役,并预备统统利用幡杠等物。择于初四日卯时请棺木进城,一面令人知会诸位亲朋。
那人说:“老爷每天修炼,定是功行美满,升仙去了。”
是日,丧仪焜耀,来宾如云,自铁槛寺至宁府,夹道而观者,何啻数万也。
贾珍因他毕竟是邢夫人的胞弟,常日里便决计交友,故此邢大舅和东府也颇靠近。且他生就一副利落憨傻性子,诸人也都肯和他来往。
她本来也是有些酒量的人,谁知本日一杯酒下去便感觉头晕起来,不过半晌便有些支撑不住,忙要回身回房,却被人拦腰抱住,转头一看,竟是贾蓉。
贾珍父子星夜驰回,按礼换了孝服,在棺前俯伏,无法自要理事,竟不能目不视物,耳不闻声,少不得减些悲戚,好批示世人。因将恩旨备述与众亲朋听了,又打发贾蓉回家中和贾蔷一同摒挡停灵之事。
平儿正上来服侍凤姐预备换衣裳,传闻这话唬了一跳,道,“好好的并无疾病,如何说没就没了的?”一面回身去替凤姐寻了素净衣裳出来换上,又卸了妆饰。
这日方感觉好了些,正在屋里歪着,听外头小丫头子来请,不得不起家出来。她本来在荣国府唱戏之时,远远地也曾见过贾蓉,只是并未说过话。现在见他喝的有些醉态,便不由得有些不喜,只是贾菱开了口,不得不端起酒杯来,敬了一杯。
她原就有些瞧不上贾菱,只感觉他轻浮不足,情深不敷。偏生落在了他手里,也只得咬牙认命。 只是原就有咳血 的旧症,这几日心境郁结,更减轻了些,吃了药也不大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