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炉火上敲敲打打的匠人扭头看她一眼,见是个小货郎便笑了,腾脱手来拿了条案上的红皮弹弓给她,说道:“小子眼尖,这弓叉是我在一棵老榆木上千挑万选出来的,顶顶健壮,搭了韧韧的牛皮兜子,包管没有裂口,准头更不消说了。原是我弄给儿子耍的,家里婆娘怕他伤着眼睛,倒骂我一通。你若喜好,八十文钱尽管拿去,我再送你一袋儿磨好的卵石子。”
次日,吴茱儿趁早出了城,牵着驴子直奔幽兰馆。
“夫人乘船分开的,说是七八日才气返来,也没说去了那里。”坐在不远处的一名姐妹苦笑连连:“何况夫人在应天府的名声清脆,却不见得能镇得住都城里来的大官,我看月娘这回是躲不掉了。”
傍晚回到下处,她将身上赚来的银钱又盘点了一回,挨着枕头就睡了。
吴茱儿放下扁担,踌躇地出声道:“这是如何了?”要关门大吉了不成?
月娘看到她难过的小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狠狠心,叮咛红袖:“送她出门。”
吴茱儿也跟着她一起焦急上火,想不到会有如许的祸事从天而降,月娘该如何办是好。她转转头,没在大厅里瞥见月娘的身影,谨慎翼翼扣问红袖:
红袖闷着脸,不情不肯地走畴昔:“走吧,我送你。”
白日里的秦淮河边略显冷僻,幽兰馆门前无车无马,吴茱儿起先没有多心,她将驴子拴在路边的树上,挑着担子进了门,却嗅见不对。大厅里一群姐妹们站的站,坐的坐,一个个愁眉苦脸,换扫四周,竟连一个客人都看不见。
目睹事情有了转机,红袖露了笑容,迫不及待地往前面跑:“我去奉告月娘!”
月娘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吴茱儿柔下神采,道:“吴小郎,你的美意我心领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快归去吧。”
吴茱儿在江宁县游走了几日,挑着一根扁担,凌晨走街串巷,上午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呼喊,晌午就到酒楼和茶社门前闲逛,到了傍晚就去阛阓上,趁着人家收摊,淘换一些代价便宜的小玩意儿,补满了货担,再回到下处歇一早晨。
吴茱儿这一时内心难受的紧,张张嘴,却没甚么可说的。她看着面前一张张暗淡无光的脸,只感觉本身蠢透了,出了这么个馊主张,让人空欢乐。
她算了算身上的银钱,撤除本金足足赚了一两不足,回籍再把珠子送去给典史太太,还能再得二百个铜子儿的赏钱,这还没算她捎回籍里的特产,满打满算,能有二两银子的出息,可把她给乐坏了。
“月娘。”吴茱儿站起来喊了一声,她有阵子没瞧见月娘了,人比上回更美了。难怪阿谁曹大人一见她就想把人抢归去,换成她是个男人,必然也会被月娘迷住,呸呸呸,瞎想甚么呢。
红袖将她送到门口就折归去了,吴茱儿没有转头,牵着驴子一步一步地走远了,一轮红日照出她薄弱的背影,既孤傲又落寞。
“在绣楼里,昨晚长出来就再没出来。”
“要不、要不让月娘先出去躲一躲风头?比及夫人返来了,再另想体例。好歹躲过了这一时。”她想来想去只要这么个别例,说完就见统统人都盯住了她,大厅里呈现了长久的沉默。
不等她们答复,便自说下去:“我不见了,姓曹的必然会发怒,再拿你们出气,说不定从你们当中寻一个替我,抢归去作践,你们如何是好。”
她这时候如果怕事,就是个孬种。
吴茱儿垂下头,一声不响地去挑了她的扁担箩筐,回身跟着红袖出了大门。
众女纷繁应和,埋头筹议,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然奉求到吴茱儿头上――
红袖垮下一张脸,一副不知如何提及的模样,拉着她坐到角落,小声奉告她出了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