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她惊骇的望了一眼身后紧追而至的番役,扑通一声跪在段明臣面前,泣声道:“大人,拯救!求您救救我!”
那面带恶相的番役看打扮是个东厂小头子,段明臣没有着官服,那人明显不熟谙他,傲慢的斜了段明臣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中间莫非想阻东厂查案?还是跟逆党一伙的?”
守门军吏不敢怠慢,忙迎上前去,只见顿时跨坐着一名男人,头戴缠棕大帽,身穿青色直身,腰悬玉牌,脚踏皂靴。
围观的人们窃保私语,小声群情。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绵柔的细雨将整座都城覆盖在一片昏黄当中。
段明臣不欲透露身份,便翻身上马,拉着李哲退到一边。
段明臣了然,张家至公子会一点拳脚工夫,必是有所抵挡,才遭了杀身之祸。
那马儿通体墨黑,无一丝杂毛,唯有四蹄如雪。这类马名叫“乌云踏雪”,可日行千里,神骏非常,令媛难买。
东厂首级虽是寺人,但上面办事的却大多是锦衣卫抽调畴昔的人,李哲便是从锦衣卫调到东厂作管事的。
段明臣剑眉微皱,策马靠近,想检察一番,却听到一声叱呵。
侍郎府邸里传来女子的抽泣声和孩童的惊叫声,氛围中飘着浓厚的血腥味,张家公子血淋淋的人头悬在正门中心,瞪着两颗眸子,显得极其可骇。
一声中气实足的叱呵,战马长嘶一声,便灵巧地停在城门口。
但是不等他发话,就看一名满脸横肉的东厂番役从身后追上来,一把扯住小女孩的发髻,女孩痛得尖叫一声,被拽倒在地。
段明臣正思考着,抬眼瞥见火线堆积了一大堆人,正对着门前蹲着石狮的朱门大户指指导点。
军吏是个老兵油子,平日见惯了达官朱紫、三教九流、贩夫卒子,算是很有眼力的,却一时看不出来人的身份。
李哲知贰心中的疑问,便解释道:“顾公公并没有亲身前来,只是叮咛我等,如碰到抵当,一概当场格杀,以儆效尤!”
只不过段明臣本身内心清楚,这统统都是他拿命搏来。从三品的官衔,放在外省或许唬人,但是在掉一块砖头就能砸到几个高官的都城,实在算不得甚么。何况他在塞北待了三年,动静闭塞,对都城现在的环境不太熟谙,还是该谨慎谨慎为上。
“这些好人杀了我大哥,我……我不要被抓去!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救救我吧!”小女孩流着眼泪,对着段明臣连连叩首,白嫩的额头立即磕出了道道血痕。
这女孩头扎双髻,小脸儿粉雕玉琢,不难预感将来必是一个美人,惶恐的眼神如同被猎人追捕的小鹿,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楚楚不幸。
耳畔俄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如惊雷。
小女孩慌不择路,一头撞到段明臣的马前,视野扫到段明臣腰间的蟠螭玉带钩。她年纪虽小,却很有见地,蟠螭玉带钩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气佩带,因而她便明白面前人的身份。
“天哪!那门上挂的人头,不是张家至公子吗?死得好惨啊!”
“嘘……你小声点,让他们闻声就不得了了!”
一个小小的东厂头子就如此骄横傲慢,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如许的部属,可想而知东厂首级是如何放肆!还未审判科罪,就直接砍人脑袋,还悬于门上示众,如此狠辣的手腕,必然不是易与之辈!
光听这清脆有力的马蹄声,便知是一匹脚力健旺的好马。军吏忙抖擞精力,抬眼望去。
段明臣策马入城,跟着日头渐高,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呼喊叫卖的小贩挤满了街道,一派朝气勃勃的气象。
他弱冠之年便勇夺武状元,天下皆惊,先帝见他少年漂亮,文武双全,便将他列入天子近卫军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