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道:“太守谬赞!”
“嗯!”
……
陆纳眼睛悄转,猛地一鼓掌中酒壶,朝着周札笑道:“周太守,车已补好路已通,日头也已不早,是时候起行了。若不然,至夜亦一定可进城!”
落子不闻声!
周札一向眯视刘浓,见他不急不燥的顿首,而本身的侄子又欲扑上,一声沉喝:“周义,速速退下!身为世家后辈如此无状,成何体统!”吩付两个子侄将周义带走,再回顾问刘浓:“你便是珠联生辉的刘浓?”
周札好整以暇的抚着须,打量着刘浓渐去的身影。只见其平目直行,木屐踏得沉稳有序;就连起伏的袍袖,亦仿似暗含节拍。眼底微缩,对摆布子侄沉声道:此子,临危而稳定,山折而不形于色!若不能一举制之,毕生不得与其为仇!
再放眼四寻,蓦地顿凝。
唉!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浓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周扎揖手道:“恰是华亭刘氏!”
突地,陆始眼睛在盘中某处暗凝,随后嘴角一挑,脸颊皱起,两指擒着棋子,稳稳的扣在此中,轻声笑道:“七弟,投了吧!”
是他?
“郎君!”一个陆氏侍从疾步而来,对着陆纳低语几句。
嗯?
陆始呵呵一笑,手指犹在摸索着棋子,眼睛却仍在谛视着棋盘,悠悠回味。待见棋盘有影,随影而望,一望之下便怔住。
棋局正烈,陆氏兄弟下得极是专注,没人重视到他。观棋不语,迎棋不言,刘浓亦不出声,自主于一侧观战。
女婢答道:“小娘子放心,三面琉璃镜,一束琉璃兰,一样不差!”
落子响如扣!
“琴已送出,岂有再收回之理!不过,望你莫要污了它!”周札微挺着腰,右手缓扶银须,双瞳若剪谛视刘浓,字句吐得又慢又沉。
“华亭刘氏?”
陆纳笑道:“恰是!”
“酒!”
“啊!!”
言罢,他拉起装愣充傻的陆始,大声道:“阿兄,快走,天将黑了!周太守,就此别过,他日再续!”又冲着刘浓眨眼,表示其脱身。
此时,他已将刘浓认出,昔年孩童已成人,较之幼时,风韵更加卓卓。族兄和族侄因不满北地世家掌权而谋乱,他虽因设法有异未以参予,可并非是真的忠于司马睿,而是门阀世家的自保之法。
“你啊,输不起么?”
刘浓一转头,只见在自家牛车后,再堵上一队车。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身披浑白宽袍,携着三五后辈,笑呵呵的行来。中午阳光笼在他的身上,映得根根白须泛着银辉,脸孔刚正,不怒自威。
……
刘氏带着人送至庄门口,眼睛深切的含着儿子,醇醇打量一翻以后,拍着他的手背欣喜道:“虎头,莫委曲本身,早去早回。返来后,娘给你相门更好的!”
陆始接过琴谱,双眼放光,轻手重脚的将其搁在案上,命侍从取来笔墨纸砚,当场复谱。
说着,还朝着杨少柳眨了眨眼睛。
正欲说话,劈面的陆纳突地眼睛一亮,看着刘浓的身后,笑道:“周太守来了,我得去见过!”话未尽,人已经疾步迎去!
长辈?!
真巧,陆氏兄弟!
刘浓听她语声轻淡,知她性冷如此,浑不在乎的一笑,朝着柳下二人行去。
华亭刘氏庄园至吴县,约有两百余里。
郗鉴心中一跳,不会这么快吧!接过书帖一看,紧皱的眉头放开,笑道:“速速备车,我要去一躺陆府!”
轱轳顿止,半迷半醒的刘浓被这一颠,当即惊醒,问道:“怎地了?”
陆纳眉头猛皱而徐放,几息以后,将手中白子投入瓮中,抓起酒壶就是一阵大灌,哈哈笑道:“罢!论棋艺,我当不如阿兄,可若论酒量,阿兄远不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