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拉起装愣充傻的陆始,大声道:“阿兄,快走,天将黑了!周太守,就此别过,他日再续!”又冲着刘浓眨眼,表示其脱身。
此次前去吴县,不但只刘浓、杨少柳,刘訚也需返回酒坊。一共四辆牛车,十几个部曲,浩浩大荡的行在官道中。
“虎丘雅集?”
陆纳听得一怔,少倾,抚掌赞道:瞻箦之风,真若古之君子矣!嗯,周太守乃尔雅之人,应设法予以减缓;若不能解,须慎重避之。走了,望虎丘再聚!”
陆始早已闻知,此时场面正乱,他更不昂首,尽管一心复谱。
半响,大声道:“刘郎君!但是带着《广陵散》?”
家国,对于世家而言,先有家,再有国!
刘浓听她语声轻淡,知她性冷如此,浑不在乎的一笑,朝着柳下二人行去。
“嘎吱!”
身侧的四个女婢见她双眼渗雾,俱是心中甚愁。一个女婢低声道:“小娘子,稍后是想鸣竖琴,还是作书?”
“别过!”
这是陆纳在迎战,他捉着酒壶,每杀一处、每失一招,皆豪饮一口。只顾品着浓酒与棋锋,浑然不察外物。
再放眼四寻,蓦地顿凝。
陆纳眉头猛皱而徐放,几息以后,将手中白子投入瓮中,抓起酒壶就是一阵大灌,哈哈笑道:“罢!论棋艺,我当不如阿兄,可若论酒量,阿兄远不及我!”
是他?
刘浓一转头,只见在自家牛车后,再堵上一队车。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身披浑白宽袍,携着三五后辈,笑呵呵的行来。中午阳光笼在他的身上,映得根根白须泛着银辉,脸孔刚正,不怒自威。
轱轳顿止,半迷半醒的刘浓被这一颠,当即惊醒,问道:“怎地了?”
燕窝中的幼鸟争相探头,鸣叫不休。
女婢答道:“小娘子放心,三面琉璃镜,一束琉璃兰,一样不差!”
“你啊,输不起么?”
……
“啪!”
避不过了,刘浓只得大步上前,深深长揖:“华亭刘浓,见过周太守!”
半晌,周札笑道:“不错!”
话语一顿,拱手笑道:“此乃佳事,陆纳提早祝瞻箦与郗女郎,死生契阔,与子携老!”
刘浓大惊,这唱的是那一出啊?看向杨少柳,别人压根就不看她,目光一向逐着别处。再看看娘亲,刘氏眨着眼睛,不知在想啥。
小女郎微微一愣,随后幽但是叹,收回目光,问道:“东西,备好了吗?”
嗯?
陆纳面色如朱,暗怪本身粗心,怎地把这事给健忘了,打岔道:“阿兄,别抄谱了,快来见过周太守!”
“廊回秋色旧,屏映雾髻羞;谁家新燕儿,呦呦不眷柳!”吟诗的人昂首瞻仰着檐角燕哺,声音迷蒙。
“妙哉!”
此时,他已将刘浓认出,昔年孩童已成人,较之幼时,风韵更加卓卓。族兄和族侄因不满北地世家掌权而谋乱,他虽因设法有异未以参予,可并非是真的忠于司马睿,而是门阀世家的自保之法。
“小郎君!”
“华亭刘氏?”
既曾了解,又阻路于途,不好不见。
正在凝神之时,有随向来报:“家主,有帖至!”
刘浓心中悄悄叫苦,不成再装不识,只得礼道:“六年前,刘浓曾蒙太守赠琴。当时年幼无知,受之有愧。过后思及,一向便想偿还,苦不知太守家居那边,是以未能成行。不想本日再逢太守,理应物归原主!”说着,命来福去取琴。
华亭刘氏庄园至吴县,约有两百余里。
一提到酒,陆纳便把别事抛之脑后,笑道:“早收到了,还要谢过瞻箦美赠!不过,此次虎丘雅集,族伯亦会前去,虽非正式乡评,可亦能识得很多世林漂亮。以瞻箦之才,何不本日前去,亦好让人睹汝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