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其威,顾淳岂敢顶撞,忽见阿姐眼眸晶亮,一回顾,泄气道:“知,来也……”
顾淳内心腹诽,嘴上却正色道:“正该如此,游园游春游桃红!”回身对领事部曲道:“汝等在此看车,勿须跟从,我和阿姐稍后便回!”
顾淳跳下车,疾步行至后车,笑道:“阿姐,到了!”
车队杳然远去,刘浓负手于离亭中,手指摸索着锦囊的纹路。
红一片,黯一片!
何意?
这齐家啊,不成事事过问,锻锻碎湖吧……
嗯?
两个近婢悄悄对视一眼,暗中偷笑,至车中抱出绢席而随。她们俩早就被小娘子给拉拢了,各自心照不宣,晓得小娘子是来见谁的。
不知过很多久,顾荟蔚眸子缓缓凝住,随后冷冷一哼,提着裙摆碎步急奔,显得甚是气恼!
绿萝悄悄行至刘浓身后,跪在苇席中,伸手替他悄悄捏着双肩。软玉温香俏袭来,肩上非麻似酥,妙不成言。刘浓微微一笑,本日已然练字一个时候,干脆闭目养神,突听碎湖的声音由远而近,遂展开双眼。碎湖蓦地一愣,随后脚步加快,行至近前,笑道:“小郎君,初茶刚晒好,要不要煮一壶?”
“嗯?”
庄园以外,桃林当中。早发桃夭已凋,晚出绛红正盛。三辆富丽的牛车停靠在路边,车旁围着六名部曲,四个近婢,五个仆妇。
“哦?”
少倾,顾荟蔚漫不经心的转目投向一株老桃,待脸颊浅红褪尽,漫声道:“天时髦早,桃林亦甚美,刘郎君身为地主,不知可否带我姐弟一游?”
“小郎君,累了且歇会!”
“谁?”
徒留一个刘浓,仿若孤零东风……
身后再度传来一哼,顾淳眉毛挑得老高,大步至其身边踏过,木屐声又重又沉。
登临假山,清风遥徐,顾荟蔚的纹帧丝带随风飘冉,颇显几分危意。因道狭小,只能容一人,刘浓恐其像前次郗璇普通,悄悄绕过顾淳护在厥后,亦步亦趋。
“锦囊!”
尽皆不出声,氛围奥妙!
刘浓侧身微避,笑道:“玄理皆在天然,然天然之物,若不以心出声,以言而辩,不成明矣!刘浓学问陋劣,受顾小娘子慧启多矣,就此谢过。”
顾淳不觉得然的撇着嘴,嚷道:“不然,我看定是那刘浓惫懒不通园艺,若说园艺,谁能赛过阿姐的百花圃呢!阿姐,此次为何来见他呢?还是以书锦佩服他便可嘛……”内心则道:这个刘浓,竟然来和我抢阿姐!!
白将军拔弄着潭水,引颈放声高歌,转目时,突见远处划来一群鸭子。大怒,卧池之侧,岂容它鸭轻渎,纵水而出,扑扇着翅膀四下追逐。
自刘浓此次经吴县而回,刘氏得知碎湖尚未得逞,心中憔急啊,便再给他教唆了一个美婢,心想:碎湖色彩好,学问啥的样样亦强,但是有些情怯羞怯。虎头未通人事,她再一羞,可怎生是好。嗯,绿萝是个娇媚的,说不定能让虎头得趣呢……
顾荟蔚见其眉间轻颤,心中稍窘,略一沉神转眼即安,巧挪几步,斜身喝道:“阿弟,如此岂是求知之道!”再对着刘浓微微万福,淡声道:“顾荟蔚见过刘郎君,郎君前次回论我有诸多不解,恰逢踏游路过华亭,是之前来就教。”
帘张,顾荟蔚提着裙摆,轻巧下车,扶了小婢的肩,打量着桃林风景,漫声说道:“阿弟,此乃那边?怎地有此芳绰桃林?嗯,我们出来歇会再走……”
刘浓蓦地顿住,紧皱着眉、俯逐着片片乱红飞绕,久久不成言语。再回顾时,那丛大紫已渐渐的往山下飘去,紫蔻抓着裙角,浅露着青丝履。
刘浓一眼望去,脚下不由得放缓;但见一蔟晚桃放得正艳,衬着卓约如妖、绛紫深衣女郎;她极喜紫色,深衣更多两卷,由下环抱而上,寥寥直至肩。未作巾帼髻,一束紫兰将满头乌雪俏俏而垒,半在脑后,半在额间,梅花步摇斜斜一贯,作凤髻。前翻未曾细心看得,现在花映着人,更增色;肤若白雪却暖,眉似远山含黛,最是那点朱唇,稍薄,可又凭添更多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