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刘浓情不自禁的点头。
世人轰笑。
袁耽瞅了瞅远方,将酒碗随便一扔,笑道:“本日之酒。实为袁耽平生所饮之最尔!袁耽,谢过各位!”言罢,深深一个长揖。
“小妹……”
“此续妙哉!”
侧首一看,袁女正!
若言丹青,自汉以降,首推曹不兴,而其最著称的笔法便是:点蝇之法。东吴之时,曹不兴为孙权作画屏,画作将成时,一不谨慎落墨于此中。世人皆惊,唯曹不兴沉默沉吟,稍徐,竟有一缕神思恍若自天外飞来,当下便挥笔促就,顺势将那污墨点成一只苍蝇。而后,孙权来观画,误觉得真有苍蝇落入画屏中,竟几度伸手拂赶。自此,曹不兴擅画之名,风扬天下。
谢珪双手抚着头冠,用心暴露镇静的神采,大声道:“然也,我之头冠,不成再弃也!”
“本日送彦道,不醉不归!”
“荷香绿珥糕,甚好!”
“妙哉!”
桓温面上一红,眼角处的黑痣悄悄抖跳,被世人笑得委实有些禁不住,刚好见袁耽安顾好舟车缓缓行来,心下一喜,遂指着不远处的雾中青岭,笑道:“彦道已来,子泽却尚未至,莫若我等入岭观日,一则可寄情续怀,二则亦可静待子泽!”
青牛长啼,弯角挑开茫雾,拉出排排富丽的牛车。
随后将皓腕悬于画作上方,半眯着眼似在捕获着甚,很久,睫毛突地一眨,而后快速抖腕虚虚两点。竟与刘浓作画点晴之时的神态与伎俩,一模一样。
刚才经刘浓一语,袁耽暗中已将胸怀放开,归正只得一会便将分开山阴,干脆不再拘她,笑着对袁女皇道:“女皇,真未看出来么?”
袁耽排众而出,适时替刘浓得救,笑道:“瞻箦,确乃天降美材也!嗯,时候已不早,袁耽亦当起行!各位,莫若就此下山罢!”
“非也!”
不远处,袁女皇挥动手唤着,柳眉微蹙。谢真石站在一侧,神情略显惊诧。
香气随风而散,顿时惹得一干人食指大动。
世人狂赞,恰与此时,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洋洋洒洒注满山颠。
“且来!”
“是耶!”
世人皆至,手指闲逛。
“就来!”
刘浓早已为她的举止震惊,听闻此言更奇,心想:点晴之法?舒窈不是说:‘凡是画作,最后一笔极其关头,需将整局融于一点,舒窈偶得一法,名唤:双鹤入帘!’莫非……诓我?
而松下的三个小女郎早罢结局中之棋,浅笑谛视。
袁女皇目逐着远方日烧烟雾,神情幽远,轻声道:“刘郎君待女皇向陆小娘子问好,如有幸,袁女皇真想见她一面。”言罢,轻笑一声,抓着裙摆吃紧而行,行至一半又回顾,嫣然笑道:“刘郎君,点蝇正法,只要江东陆氏得存!而江东陆氏,便只要陆小娘子贯穿。”稍顿,再道:“此言,你知我知。”浅浅一个万福,回身拜别。
“哈哈!”
当此时,刘浓怔了,袁女正格格笑了。
袁女正细眉一拧,打横扫了一眼怔住的全场,哼道:“看甚?就许你们吃,便不准我吃?”说着,气鼓鼓的抱着猫疾走,将一干郎君惊得面面相窥。
啊?!
桓温笑道:“岂会不知?昨日我尚与子泽言过,恐其是因事担搁,稍后必至!”
袁女正格格娇笑,抱着猫浑身轻颤,桃红丝履高低轻点,显得极是高兴:“耶,这便是擅鸣、擅咏、擅赋的华亭美鹤所画么?怎地与我画得相差不离呢?”言下之意,耐人商催呀。
“瞻箦备了甚好吃的?味道竟这般香浓!”谢奕笑着迈过来。伸手拈了一块,往嘴里一送,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当即赞道:“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