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思,游思……”
刘氏一把拉住小女郎的手,笑盈盈的便欲往怀里一揽,桥游思颤了下眉,缓慢的溜了一眼刘浓,见他正负手瞻仰桂树,神情专注,好似上面有甚希奇物事普通。
刘氏点头道:“嗯,今后为娘半载在此,半载归华亭。虎头,走吧,陪为娘看看游思去,冷冷僻清的,真教人顾恤……”
桥游思瞅了瞅刘浓,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咏声此起彼伏,持续不竭,俩人仓促奔至山颠,小女郎颤抖着眼睑,提着裙摆穿越于青草丛、觅声而往,刘浓恐其有失,亦步亦趋。渐尔,身侧的小女郎身子一顿,刘浓放眼一看,只见翠松环围青冢,松外,四名带刀部曲矗立,松内,有人正绕着青冢盘桓,此人头戴方巾,内着白袍,外罩乌纱,蓄着一把胡密的腮胡。
“好,好小娘……我的儿……”
“谢娘家……怕是陆娘家,顾娘家,亦或别娘家……”
晴焉大怒,本来正欲还嘴,转念不知想起甚,不睬巧思,快步而行。
她这一退,刘浓脚步当即一顿。
便若华亭刘氏,纵使刘浓隽誉响誉江左,却因家世太浅之故,纪瞻即便故意襄助也有力而为。刘浓本来料定此番土断新法,或可让桥氏得享十年安稳,不想桥氏却得以荣升,对此,也极是费解。
缓缓回顾,只见桥游思正红着脸,看着云端,嘴角却微微翘着。朝霞映在她的脸上、额间,颗颗细汗绽着珠玉般的光芒,刘浓窘然默语,偷偷一瞧,见晴焉与绿萝离得远远的,心中情动脚步缓移。
几时归……
桥氏庄园并不冷僻,一行人车尚未至桂道口,朱红的大门已然摆布敞开,一群桥氏家随沿着桂道列作两行,中间缓缓走出桥游思,身后跟着一群婢女。再观婢女与侍从们的面色,一个个皆是喜气洋洋,与昔日的暮气沉沉一较,恍若隔世。无它,皆是以次土断核谱,桥氏又重回中次士族。虽说仅是一个台阶,但这个台阶便若瓶颈桎梏,不知多少家属对此望而兴叹。
巧思心中甚奇,追上去低声挖苦她,晴焉委实忍不住,悄悄将巧思拉到一旁,不屑隧道:“巧思,我不来理你,你也切莫惹我,小娘子有言,一动不如一静,故而,你不如我!”说完,看也不看愣愣的巧思一眼,拽着裙摆飞奔而去。
刘浓怕她摔着,从速跟上,护着她快步行向山颠。桥游思看也不看他,只顾看着本身的鞋尖,嘴里却喃着:“娘亲,娘亲在山上……”
“嗯……”
“嗯?”
然,费解归费解,桥氏得荣,刘浓亦心有同喜焉。
小女郎再问:“几时归?”
刘浓走到她身侧,望着悠悠浮云,说道:“明日便赴丹阳。”此次中正评合,他已得吴郡中正考核,被顾君孝评为上佳,需得前去丹阳应对扬州大中正陆晔终究定品。往年,扬州大中正定品皆在吴郡,但本年却在丹阳,非为他故,乃适应纪瞻新法,南北俱同。
“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凛冽冷风升,始觉夏衾单。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恰于此时,苦楚的骆生咏响起于山颠,回旋于林间。
刘浓皱眉道:“怎可讳疾忌医!”
桥游思一叠连声,却见身侧的美郎君悠悠一叹,伸手一揽,已揽住了她的腰,顺势一拉,把她拥入怀中,一垂首,便欲吻下来,小女郎内心嗵嗵乱跳,竟伸出了柔玉小掌,意欲往上推,待瞥见他眼中浓浓的情义,刹时愁肠百结,莲掌转尔一缩,仿若害羞草般蜷作小拳头,悄悄捶了他一击,却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颤抖不休。